如何辨别科学与伪科学 中国需要“科学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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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5月11日 11:14 中国青年报

　　文/周欣宇

　　本报记者 周欣宇

　　4月15日～29日，应中国科协中国科普研究所之邀，被喻为“科学警察”、“科学医生”的美国“对声称超自然现象的科学调查委员会”(The Committee for the Scientific Investigation of the Paranormal，简称CSICOP)专家代表团，来华进行访问和学术交流。CSICOP组织的4位专家与中国社会、自然科学界，哲学界的专家学者在北京围绕“科学探索与[被屏蔽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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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常)超自然现象”进行座谈，就“辨别科学与伪科学”、“生命与能量”、“科学与无神论”问题等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意大利西北部城市都灵，从公元16世纪起就有一件镇市之宝，世代承受着基督教徒的顶礼膜拜，被认为是不可思议的奇迹和基督教的珍贵圣物，这就是著名的“都灵裹尸布”，又称“耶稣的裹尸布”。

　　“都灵裹尸布”长4.2米，宽1米，为亚麻质地，稍微隔开一些距离，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有一个人的正面与背面的影像。影像身高1.8米，长发垂肩，双手交叉放置于腹部，在头部、手部、肋部和脚部有清晰的红色血渍状色块，与圣经上记载耶稣钉死时的状态相同。

　　这究竟是来自古巴勒斯坦的耶稣遗物，还是一个伪造者精心炮制的“谎言”？随着科学与怀疑精神的深入人心，越来越多的学者试图从历史、化学、绘画学等角度探究这块“尸布”的真实性。一场旷日持久的争论由此拉开。

　　到20世纪80年代，反对者终于发现了压倒性的证据，证明这件物品必伪无疑。通过著名化学家WalterMcCrone的调查分析得知，形成“尸布”上深色人体形象的其实是中世纪绘画常用的含有硅石、粘土、氧化铁成分的土质颜料，并非早先推测的耶稣身上的液体分泌或者涂抹全身的油膏。整张“裹尸布”上的形象不过是一幅手法高明的艺术作品。

　　揭穿这一旷世骗局的主导力量，是一个被称为“科学警察”的组织———“对声称超自然现象的科学调查委员会”(简称CSICOP)。

　　什么是“科学警察”

　　UFO、大足兽、水晶头骨、占星术、水变油、耳朵认字等等，到底是真还是假？别说普通公众无法判断，就连学者专家有时也看不出门道。

　　CSICOP正是致力于此，它好像一个履行警察职能的科学家组织，对世界各地声称的异常现象和超自然现象进行不带偏见的调查和研究，并将探索的结果向科学界和大众传播。

　　美国著名哲学家保罗·库尔兹于1976年创办了这一组织，其总部设在美国纽约州的布法罗。创办人中还有著名的科学家和评论家马丁·加纳德，科学家和科普作家阿西莫夫、卡尔·萨根，魔术家詹姆斯·兰迪等。

　　CSICOP组织中国联络人、中国科普研究所申振钰研究员告诉记者，经过20多年的发展，目前CSICOP已成为一个国际性的组织，在世界30多个国家建立了80多个类似组织，成员包括各领域的科学家、大学教师、工程师、科学记者、魔术师等。在美国国内的理事中，有5位诺贝尔奖获得者。该组织现有30多位国际理事，我国的理事是原《科技日报》社社长兼总编林自新先生。

　　CSICOP的成员有一种共识：不能听任形形色色的所谓“异常现象”大行其道，污染科学，伤财害命，甚至使大众陷入迷信邪教的泥坑。对所谓“异常现象”的揭露，正是对公众和媒体展示科学试验和发现的极好机会，使大众了解科学与伪科学的区别，受到科学精神、科学思想和科学方法的熏陶。

　　神秘的“麦田怪圈”，风靡一时的“通灵人”，能当众扭曲不锈钢勺的尤里·盖勒，这一个个著名骗局的揭开，都与CSICOP组织密不可分。难怪那些被CSICOP的调查所揭露的人抱怨，委员会“对每一个新想法都抱有膝跳反射式的敌意……”

　　除了对声称的“超自然现象”进行调查，CSICOP的另一项任务，是最大可能地在媒体上与伪科学争夺发言权。该组织的主要成员之一卡尔·萨根曾在自己的著作中提到，CSICOP重要的社会功能在于，当媒体希望听到“超自然声称”的另一面声音时可以求助于它，特别是当某一伪科学的“声称”被认为具有新闻价值的时候。对伪科学的轻信似乎是大多数媒体的第二天性，CSICOP代表一支与其相抗衡的力量。

　　100万美元的挑战

　　原《科技日报》社社长兼总编辑林自新先生至今仍对10多年前的一场“斗争”记忆犹新。

　　1988年，在林自新的邀请下，CSICOP代表团访问中国。代表团中有一位魔术大师詹姆士·兰迪，悬赏一万美金在中国境内挑战特异人。只要声称的任何超常现象得到证实，就可获得一万美元的奖金。

　　那时正是特异功能在中国沸沸扬扬大行其道的时候。在这以前，林自新也请过一些专家观看特异功能表演，看了以后，大家只说不太相信，却说不出其中的门道来。

　　在中国访问期间，透视认字、意念折断火柴等特异功能表演者，都被兰迪用简单的方法拆穿，接受考察和试验的特异功能者全部失灵。当林自新给兰迪看1988年春节晚会上气功师表演的纸条悬人、气球站人、外气推倒木板等表演的录像带时，兰迪也立即指出了其中的“门子”。最后，兰迪不得不将这笔奖金带回美国。

　　林自新后来在观看国内的“特功”表演时，就用上了跟兰迪学来的方法。“兰迪没用什么特殊的仪器，最多有一个剪刀、一个放大镜，就给我们破解了很多疑问。他找到了最适合大众的检验方法。”

　　申振钰说，现在，这笔奖金已经涨到了100多万，兰迪游走世界各国，虽然不乏应战者，但至今无不大败而归。

　　CSICOP组织认为，到目前为止，所有的关于超自然、异常现象的认定都是没有任何科学证据的，因为科学相信实证。

　　申振钰说，你声称认定了什么，必须拿出证据来，这是CSICOP最基本的原则。它的一些实践经验也是非常值得借鉴的，比如，不能“眼见为实”；对于违反现有基本科学原理的声称要特别慎重，没有确凿科学依据，宁可推迟判断；不宜采取简单否定的做法，要通过科学试验弄清真象，才足以教育群众等等。

　　如何辨别科学与伪科学

　　一个经常被提到的问题是，伪科学总是以貌似科学的面貌出现在公众面前，我们应该如何去识别它呢？

　　帮助公众掌握识别伪科学的办法，是CSICOP的一项重要的使命。除了当面拆穿伪科学者的伎俩，他们还总结了若干原则。

　　CSICOP执行理事、加拿大西蒙福瑞舍大学的巴里·贝叶斯滕说，科学是一种系统性知识体系，科学知识的获得来自学习、实验和有客观证据支持的观察结果，但眼见并不一定为实，它需要的是一种完全客观的证据。

　　也正因为科学的客观性，所以它不受观察者限制，任何人都可以在同等实验条件下重复得到相同的结果，可以被不同的人观测到或者可以被不同的试验仪器检测到。

　　在学术领域，CSICOP组织一贯坚持在调查之前不下任何结论的做法，不首先做出全面的否定，而是着重于客观和细致的考察，着重于核实和验证。“如果一种现象不能被观察到、测量出、或被证实对物质世界的物体有影响，那么，它是一种信仰或宗教，而不是科学。”

　　伪科学通常具有怎样的特征呢？贝叶斯滕说，伪科学几乎不用适当的双盲程序、足够的对照组、自动化的测试手段；伪科学经常依靠传闻和证书，而不是依靠从严格控制的科学研究过程中得到的数据；他们声称的那些重大的效应是由不可探测的重要因素引起的；面对有资格、负责任的批评者的审查，资料和方法都不是共有和开放的(虽然经常答应提供)，他们在技术上经常是保密和多疑地提防，而不是开放地争论和分享资料；伪科学者经常用一种看不见、无法测量的力量来解释他们声称的效果，他们假设存在神秘的“振动”、“平面”、“场”、“同情子”等不可测的因素。

　　贝叶斯滕把伪科学称做“骑在可靠知识背上的废物”，因为伪科学常常以一小撮事实为开场白，然后就无限制地延伸。他举例说，月亮影响潮汐，我们的身体大部分成份是水，所以，月亮能够影响我们的大脑和我们的行为。这通常就是伪科学者的逻辑。

　　他认为，尽管伪科学有时并不难识别，但是很多情况下，人们对伪科学的揭露很难进行。因为伪科学者通常对圈内的评论采取沉默或排斥的态度，对外部的批评者则采取人身攻击的做法，他们还偏好起诉批评者，声称这些人毁坏了他们的名誉，因此，挑战伪科学需要相当的智慧和勇气。

　　中国需要自己的“科学警察”

　　CSICOP理事斯藤格尔指出，对于打着“超自然现象”幌子的伪科学的流行，大众媒体的盲目报道难逃其咎。有统计显示，描述伪科学和神秘主义的作品，要比科学家驳斥伪科学的作品多得多，比例甚至达到10∶1。

　　霍金的出版商曾告诉他，《时间简史》中每引入一个方程，该书的销售量就会减少一半。要想真正接触科学，需要动一点脑筋，费一点神思。“伪科学和神秘主义则与之相反，他们向公众兜售科学殿堂的廉价入场券，试图使人们相信，只要读读他们那些胡说八道的文章，就能够亲近科学、接触真理了。不可否认，这是科学的悲哀。”贝叶斯藤说。

　　然而，人类是从迷信中走出来的，迷信的历史比科学的历史悠久得多，不懂科学的人比懂科学的人也多得多。客观地说，迎接伪科学的挑战并不容易。

　　CSICOP组织的杂志《怀疑的探索者》曾就1976年至1997年间几项所谓异常现象对公众的影响进行调查，发现相信占星术的人数上升了20%，相信不明飞行物的上升了6%，相信灵魂转世的上升了16%，相信算命的上升了10%。

　　中国科普研究所副研究员郑念认为，中国出现的一些迷信、伪科学和超自然声称，其历史和社会根源与世界上其他国家存在的情况大致相似，所不同的是当时我们的反对、揭露的声音，由于缺乏组织的力量和媒体的支持，显得格外弱小。

　　现在，以中国科普研究所为依托，组织团结了一批有志于弘扬科学精神、捍卫科学理性的科学家、专家、学者，成立了一个“探索小组”，在国际CSICOP组织的合作支持下，“探索小组”将逐步发展成为以揭露伪科学为己任的中国探索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