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绪\强和王\衍\芳敲响的钟


作者：十年砍柴 提交日期：2006-6-13 18:28: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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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地进城农民艾\绪\强劫持出租司机到王府井，将司机刺死并开车撞死撞伤若干行人，前两天被判处死刑，他在法庭上的冷笑看起来是那样的吓人，一个对社会完全绝望的弱者一旦疯狂起来是可怕的。在此之前，甘肃民工讨薪不成的王斌余，将帮助过他的一位小工头全家几口人杀死，已被执行死刑；湖南浏阳的中巴司机张武华因为乱停车上下乘客，城管上车重罚，张怀着与子偕亡的心态开车撞向大货车，一死众伤亦被判处死刑。
　　艾\绪\强被判死刑，应当说这是罪有应得，网络上大多数人并不同情他，许多认为他虽然在这个繁华、和谐的社会无路可走，但不应该滥杀无辜。在艾被判死刑几乎同时，北京某研究院一位下岗八年、妻离子散的工程师王\衍\芳，将当年把他开掉的原书记、院长杀死，工会主席刺伤。
　　相比较艾，大多数人更同情王\衍\芳，我以为根本的原因是王似乎看上去没有滥杀无辜，他的报复几乎是十分精确的。但由于当政者一贯的做法，以稳定为名不让媒体过多地去弄清楚恶性案件的来龙去脉，王行凶报复的思想脉络难以进一步了解，我不知道这种精确也许来自无意，也许是有意。他失去工作时才42岁，非常可怜地生活了8年，其间原单位对其毫无温情，而当时主持其事的两位领导退休后，又返聘继续占据重要位置。这个反差实在太大了，王衍芳的报复应当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看看，他将让自己下岗的原院长、书记杀死，这两个人肯定是他的最恨。而将不能维护职工权益、几乎沦为权力附庸的工会主席刺伤，这位工会主席在王看来，大概有可恨之处，但在目前的体制下也有不得已的无奈，所以王放工会主席一马。
　　不愧是位工程师，其报复相比艾绪强，针对性极强，分寸把握更好，获得同情是自然的。但并不能因此说王\衍\芳的报复有道义上的合理性，而艾\绪\强的报复相比王就失去道义上的合理性，本质上两人的报复是一样的，因为绝望而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去伤害别人伤害这个社会。王\衍\芳因为让他下岗有具体主持其事的领导，好像“冤有头，债有主”，可以有针对性复仇。而艾\绪\强这位绝望者，面对是 “无物之阵”，没有哪个人是具体的仇人于是整个社会成了仇人，他的报复便失去针对性变成赤裸裸的恐怖行为。但我们反过来想想，难道当年支持工作的两位领导就一定是害得王衍芳妻离子散、生活无着落的直接仇人，是有意“为恶者”？也许是因为当时因某种规定院长、书记不得不这样做，也许是因为院长、书记办事不太圆滑结下了仇恨。因为他们当年恰好在那个位置上，他不得不为弱者仇恨社会承担风险。许多网友说艾绪强该死是因为他杀死的都是普通的市民，其中有比他境遇强不了多少的穷人，有人说艾绪强为什么不去报复富人和官人？这种论调很荒谬，难道同样是无辜者，富人相比穷人更该死？无辜者就是无辜者，在法律上和道义上都是平等的。因为艾绪强没有有名有姓的仇人，整个社会的任何人都为他的疯狂承担风险，而富人官人住在保安站岗的大楼里，行则坐着小车，承担的风险反而比穷人小得多。
　　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穷人之间互相伤害》，艾\绪\强的报复就属于典型这类相互伤害，而一个失衡的社会这种伤害是最可能发生的。《水浒传》中林冲、武松这类人有具体仇人，但大多数如李逵、三阮、刘唐是没有具体仇人的，没有具体仇人的李逵们，便恨整个社会，他的板斧，不分青红皂白，不分是王府井还是在江州城，杀将过去。斧头下丧生的大多是和那位出租司机一样的冤魂。
　　小概率的穷人间相互伤害，似乎和高高在上的大佬没有关系，因为他们在技术上更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可是一旦穷人间的相互伤害概率增加，伤害者和受到伤害威胁的人有可能在仇恨大佬等方面取得一致性。良民得不到保护就有变成暴民的可能性，中东那些恐怖分子就是这样的干的，他们也知道很难炸死布什和伊拉克新政权的高官，但他们就是要不断伤害无辜者，制造恐怖气氛来使大多数平民接受他们的暴力价值观，从而瓦解执政者所要维护的秩序。
　　前不久北京人大正在修改的信访条例，草案有一款受到非议，扬言自杀的上访者将可能受到刑事处罚。这种规定愚蠢之极就在于以为外表的恭顺就能减轻内心的愤懑，以自杀作威胁固然不可取，但一个人到了这种地步一般说来已是无助之极，连声言自杀都要受到惩罚，难道要他们去学艾绪强和王衍芳？如此社会将支付更重的成本。
　　当无辜者越来越可能为社会的失衡承担风险时，将会促使更多无辜良民产生怨恨，那么社会风险会像sars病毒那样传染，此时靠严刑峻法是很难维持和谐与稳定的。因此说，给无路者一条路，给绝望者以希望，不是出于强者、富人、官人的道德要求，也是他们的良心发现和恩赐，而是保护自己，降低社会风险的必须。
　　艾\绪\强和王\衍\芳给别人敲响丧钟，也同时为自己敲响丧钟，给整个社会敲响警钟。但我们一些聪明人，就是不愿意更多的人听到这钟声。就如乡间农民拉驴过很险的独木桥，把驴的眼睛蒙住，驴以为在平地上，便连哄带骗过了桥。
　　可人毕竟不是驴，眼是蒙不住的，耳是掩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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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文写完后，我想起了前两年一个流传甚广的段子。近六十年前，一干开天辟地的伟人来到离北京不远的河北省某县某村，准备进京打扫龙庭坐天下。红太阳在指挥最伟大的一场内战之余，也在闲暇关心当地民生。
　　一日，太阳听到隔壁老乡的牲口圈里马嘶驴叫，惨不忍闻，他便披上一件棉大衣，走过去问：“老乡，么子事情咯样大的动静。”
　　老乡禀报，他想造头骡子，让公驴和母马交配，可物种不一样，马和驴相互产生不了感情，就是不愿意干那事，只能用棍子打它们，可怎么打它们都不干。
　　太阳笑了笑说：“这样的事情哪能霸蛮罗。”
　　老乡便问首长有何高见。太阳吩咐将公驴牵到隔壁，找一头很漂亮的母驴过来与它耳鬓厮磨。同时找一头强壮的公马去隔壁，和母马调情。就在两头驴和两头马彼此情酣意浓之际，太阳一挥手，让老乡将牵来的母驴和公马牵走，将剩下的公驴和母马蒙上眼睛，再将蒙眼的公驴牵到蒙眼的母马面前，公驴还以为面对的是刚才的貂蝉，而母马也以为背后就是刚才的吕布。于是驴马非常投入地干活，大事遂定。因为驴马当时正处于情欲高涨兴致很好的状态，生出的小骡子很健康。
　　自此，河北一带造骡子便采取太阳的遗教，没想到无意间的恩泽，流传至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