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达内的铁头功


● 严孟达

　　7月10日，新加坡凌晨时分，不少新加坡人跟世界各国的足球迷同时目睹了世界杯大决赛的戏剧化一幕：法国队长、沙场老将齐达内突然回身，用其光头，往意大利球员马特拉齐胸前一撞，把后者撞个人仰“马”翻，齐佬这招“和尚撞钟”的确惊天地，泣鬼神，撞出许多后事来，这些暂且不说。且说齐佬神来一“撞”的那一幕顿时让我想起二、三十年前一出邵氏功夫电影中，饰演少林和尚的刘家辉在片中也是铁头功了得，他的功夫和尚形象在亚洲风靡一时。

　　齐佬的铁头功颇有娱乐效果，可是却被后来舆论界所炒作出来的悲情效果所掩盖了。隔天（星期二）香港苹果日报在封面登了齐达内的巨型照片，写了四个大字：“悲剧英雄”。香港作家陶杰在星期四本报副刊的专栏形容齐佬“求仁得仁”。中国网民也议论纷纷，一位中国网民说齐佬“忠孝两难全”，上演的是“中国古典型悲剧”。外电也报道，齐母以儿子因不甘亲人受辱而动粗被赶出场为荣，说乖儿子：“干得好！”

　　齐佬冲冠一怒为何事引起世人的猜测，也博得同情，齐佬退休前的最后一战竟是被滚出场，岂不叫人为之欷噓。

　　我这里不想加入挺齐行列，而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场热闹。中国人有句老话“小不忍则乱大谋”，战场赛场上“兵不厌诈”，若说齐佬“求仁得仁”，意大利则是“求杯得杯”。世界杯所求何物，不就是那个杯？不是什么“杀身成仁，舍身取义”，而是那座奖杯所带来的最高荣誉。四年一次的争夺战，每四年一次的机会都是得来不易，足球强国如英国自1966年以来便与世界杯绝缘了整整四十年，意大利人虽然每隔12年便走一次好运，但他们也知道机不可失。况且受国内足球弊案缠身的意大利球员，把世界杯捧回国可将功赎罪，因此此战非胜不可。

　　中国网民及作家文人作为旁观者，可以尽量以最美丽的辞藻歌颂齐佬最后一战被“踢”出沙场的凄美，但若换作同样的事件发生在中国队身上，争夺世界杯的是中国队，却偏偏出了一个莽撞的铁头师父，滥用铁头功，坏了大局，恐怕这样的鲁夫会被中国网民骂到臭头，文人笔下又将有不同的说法。中国历史上不乏悲情英雄，要愚忠的有愚忠的，要愚孝的有愚孝的，实在看不出多一个“愚孝英雄”或“悲情英雄”对中国有什么好处。

　　齐达内就算撞人有理，在球场上终归是犯了大忌，也中了对手的小计。意大利球员马特拉齐在赛场上跟着齐佬身边，一下子“问候”齐母，一下子“问候”齐姐，就是为了激怒他，要他作出傻事，目的是把他弄出球场，这大半是意大利事先设下的圈套，小马只是出面做坏人，负上“种族主义”的恶名，所以，柏林一战，“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是小马，对意大利人来说，小马的行为可是“大仁大义”，所谓“杀身成仁，舍身取义”的应该是小马，而不是告别演出“霸王别姬”的齐佬！

　　孙子兵法第一章“始计”便说：“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齐佬便是中了意大利的“怒而挠之”之计。

　　这次的世界杯，先有英国的小将鲁尼在对葡萄牙一战动粗吃红牌，后有法国老将齐达内向鲁尼看齐，先后被对手弄出球场，恐怕也都不是意外。据说，葡萄牙队教练喜读孙子兵法，并令其队员人手一册。

　　齐佬的铁头功事件放大来看，有其启示作用。国与国之间若发生纷争，哪一方能够冷静、沉着应对另一方的挑衅，往往是“最后笑”的胜利者。齐达内式的“铁头主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