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峰沥胆 挑战极限

（嘉陵江195米洪水飘流记实）

2005年7月 21 日下午，两辆警车鸣叫着，从北碚沿嘉陵江往水土镇方向呼啸而去，撕心裂肺的警报声划破黄昏灰暗的天空，在观音峡峡谷振荡。公路下，正值汛期的嘉陵江，一夜暴涨的洪峰达到了195米（当地水位20米）。汹涌的洪水，浊浪翻滚，挟裹着上游大量的树枝、竹杆、杂草、垃圾和动物死尸，咆哮着一泻千里。 在一片宽阔水域的公路边，飞奔的警车追上了洪水中随波飘流的一群人影，焦急的民警用高音喇叭对着他们高喊：“有危险吗！要不要帮助？”，江里有人回答：“多谢了，我们在游泳！”。听见回答，民警惊愕，摇着头驱车返回。见警车远去，江里人相互观望着，从内心发出一阵豪迈的笑声。这是一群嗜泳如命的志同者，他们在江边邂逅，继而结盟。共同的爱好和这一运动给人带来的奇妙刺激和特殊感受，特别是战胜各种困难和风险之后的英雄气慨，促使他们将这一运动推向了极至。沿江飘流成了他们的酷爱，亲近自然、增强体魄、挑战极限、励志炼胆成了他们的奋斗目标，他们成了嘉陵江上的勇士，他们尊循科学发展观，信心百倍地向大自然发起了挑战。一年四季、艳阳阴日、水涨水落，在逶迤的嘉陵江里，有他们矫健的身影；在一年一度，数百人参加的重庆长江元旦冬泳活动中，有他们奋臂腾起的扬子江的浪花。 二今天的195米水位，是本年度洪峰最大的一次。嘉陵江上已经封航。对于一直未在这一水位体验过的挑战者来说，无疑充满了极大的诱惑。他们中的闲庭信步、右西、涨瘾、洋非云、行云流水、轮轮六人，兴奋地抓住了这一良机，16时许，从北碚澄江下了水。由于正处洪峰盛期，绵延数百里的江面上，密密麻麻、黑压压的飘浮物，如排山倒海之势顺江而下。不一会儿，进入江里的六个人，便被江水中的水葫芦等杂草团团围住，草多的地方，水葫芦盖过人头，草下的人只能透过草丛缝隙观察周围环境；可恨的是，那些短竹节、断树桩像根根长予，在水流的作用下，直指人的前胸后背，让人动弹不得，大家唯恐划破了皮肤刺穿了防水包。江中六人，人人小心谨慎，个个如履薄冰，谁就是要拼命突围，也只能见机行事。北碚金刚碑大沱口，是有名的乱水区，这里没有明显的主流，洪水里，主流和回水绞织着混成一团。比桌子还大的漩涡一个套着一个，比乒乓球台还大的冒子水像水下喷泉，一阵阵从江底鼓出水面。在这种水里游泳，往往是刚挣脱一个漩涡，接着又卷入另一漩涡、正准备发起一个正面冲锋，迎面却来阵鼓水，将你又退回数十米远。人在江水里左突右趟、忽前忽后，摇摆着、旋转着，老半天才能前进一步。时而一个大漩涡上来，使本来成一字散型的队伍，瞬间，便围成了一个大圈子，天旋地转之间，几个人竟开起了“圆桌”会，这“圆桌”的中央，不是一簇养眼的鲜花，而是一个比人腰还粗、不断有杂物旋转着沉没其中的、令人恐怖的水中空洞。 三行进中，飘在前面的洋非云被一个突入其来的大漩涡扯进水里不见了踪影，只见他的防水包仍在漩涡上面不停地打转。旁边的同伴见状以后，开绐数数，当数到第六下的时候，他才冒出头来。浮出水面的非云，大口地吸了口气，然后惊喜地嚷到：“我的眼镜没被扯掉！” 孩子般的笑脸上，神采飞扬，全然没有丁点受到惊吓的样子，反倒游得更起劲了。在北碚毛背沱，飘流队遇到了平常不易见到的江面奇观。毛背沱是嘉陵江北碚段最大的一个回水沱，也是观音峡的入口处。南行的嘉陵江在这里来了个九十度的大转弯，穿过北碚朝阳桥，一无反顾地朝东而去。平时，这里风平浪静，主、回水参半，是个游泳纳凉的好地方，历来吸引着无数的游泳爱好者。然而，今天这里的江面却不平静，暴涨的洪水使300多米宽的江面弯道上，形成了一个扇形的斜面，斜面最高处与最低处的落差在两米左右，扇面处的流速是扇心处流速的四、五倍。奔腾的洪水在这里翻腾着、撕扯着，冲击着峡谷口两岸的岩石，发出隆隆的吼声。这样的“水上扇斜面”的确是第一次见到，难怪沿江两岸布满了观洪的人群。此时，飘流队正从这“扇斜面”上飞速掠过，引来江边和朝阳桥上一片惊叫，不明就里的人，拔出手机向北碚发出了求救信号，于是引出警车出动的一幕。进入观音峡，翻腾的浪花稍微缓和了些，水流却更快。这时，一股腐尸的恶臭阵阵飘来，今人作呕。不远处，一个泡涨的死狗正在与人同飘。在人力不敌水力的情况下，飘流者们想躲都躲不开，眼睁睁地看着一群群逐臭的苍蝇，就在自已身边涨的发绿的狗尸上起降盘旋，那情景，就像一艘装备齐全、给养丰足的航空母舰，行驶在大海上。无奈的瓢流者只好这样安慰自已：大自然原来就是这样，安排我们各自乐在其中吧。松散的队伍中，又见被围在竹杆和树桩丛中的轮轮，双手死死抱着防水包，僵直的身体一动不动任凭洪水猛烈地冲刷。原来，一根折断了的、大腿般粗细的香蕉树桩，支支叉叉地正顶着他的腰眼，他的四周又被竹节和树枝紧紧围住，整个人就像悼进了刺猬堆里。此时，人与飘浮物之间的共振稍有不同，便会尝到万箭穿心的滋味。更令人担心的是，在这万分尴尬的时刻，他的防水包被刺破,正漏着气，害得虎背熊腰、艺高胆大的易诗伦，这时像个大姑娘似的，护着防水包，小心翼翼地应对着面前的一切。面对如此处境，队伍中有人想提前结束这次飘流，但多数人仍持继续挑战的态度。经过互相鼓励和壮胆，队伍中的消极情绪一闪而逝，“洪峰沥胆，挑战极限”成了这次飘流中的响亮口号。这支队伍中的闲庭信步，是个大热心人，虽说，在洪水里，谁都很难能够帮到谁，但信步总是前前后后，来来回回地照应着这支队伍，生怕有谁悼了队、有谁受了伤、不时地给大家解说着不同的水情，鼓励大家坚持到底。当全队人马历尽艰险，于黄昏时刻，到达北碚水土镇飘流终点时，右西餐因避漩涡靠岸不及，转眼之间，被洪水冲离集体数百米，消失在滚滚波涛和暮色之中。此时，从江岸上黑压压的人群中，发出一阵唏嘘的惊恐声。当右西从下游500米处的回水沱挣扎着上岸以后，只听见自已防水包里的小灵通一直响个不停，原来，信步关切的手机已经拔打好一阵了。 四天已经黑了下来，经历了今天挑战的六名勇士，在无数双不可理解的目光和无数个充满惊奇的疑问中，安全地团聚在水土镇汽车站。挑战洪峰的胜利虽说不上况世之举，但每个挑战者内心的喜悦非常实在，激动的心情使他们忘掉了周身的疲劳，在返程的汽车上，大家七嘴八舌地诉说着各自的经历和体会，总结着一连串的经验教训 ----- 。缙云山高，嘉陵水长，不管怎么说，有了这一次的经历，往后的挑战会更加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