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深圳市**局做聘用人员的经历(Z)

在正式写内容之前，先表明一下本人的立场：
　　1. 与很多历史剧中只有名字相同、故事纯属虚构相反，本文中的故事纯属真实，名字、日期等代码性的词语全部虚构。
　　2. 之所以标明深圳市并不隐瞒，是因为本人只知道深圳市的政府机关中存在这样的用人办法，但不了解外地的情况。而且，作者想让本故事引起深圳人的特别关注。
　　3. 之所以隐瞒具体机关的名称是因为本人胆小怕事，害怕受到追究。
　　4. 如果本故事与您的经历有所雷同，请不要怀疑到自己身上，因为这样的事情比较普遍，至少在深圳如此。
　　5. 本篇文章可能会很长，我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删除。如果有幸能在天涯里占有一席之地的话，我会很感激斑竹；如果我发帖不及时，希望各位网友耐心等一下。
　　第一章：不小心撞到狗屎
　　
　　两年前的一个晚上，大概8点多钟，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颇为嘶哑、沧桑，一听就应该是个烟鬼。他说：“我在深圳人才网上看到你的简历，我们现在正缺少一个秘书，我感觉你的条件比较适合这个岗位，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来我这里面试一下。”要知道，我当时已经连续找了两个月的工作，投了很多个简历，也面试了很多公司，可是一直没有合适的。听到电话那头的人说话沉着而又沧桑的语气，我想那肯定是个比较好的公司，于是赶忙问：“请问您是哪个公司？”“我是深圳市**局。”天啊，怎么会有这种好事：“哦，那好啊，您说个时间，我随时有空！”一听到是个政府机关在招聘秘书，我那从小被培养起来的对政府部门的崇拜和渴望就被激发出来，立马显示出对于权力的奴性，狠不得马上就到**局去上班。
　　之后，我又问了他们单位的地址、在几楼等等，令我没想到的是，这位领导倒很热情，滔滔不绝地跟我讲如今工作的难找，尤其是重点大学中文系的毕业生工作难找，报社不好进，公司没有合适的职位，考公务员没有关系进不去，如果能进政府机关做个聘用人员，是个不错的选择，又稳定工作也不太紧张，是个锻炼的好机会，而且，对考公务员会有很大帮助。最后，这位领导（姑且称为领导X）还告诉我他的QQ号码，让我晚上回家后再好好和他聊一下，算是初试了。
　　听完领导X的一番谆谆教导，我好生感激：政府机关的人就是不一样，如果去公司应聘，那些老总们才不会给你讲这个道理，看来我开始走好运了！我以后的生活会有转机了！而且，这领导还用QQ呢，看来思想比较开放，或许能和年轻人打成一片，根据领导X的声音判断，他应该有四、五十岁了吧。
　　心里那个狂喜又紧张啊！当天晚上回家后赶快打开QQ，跟领导X聊了个把小时，我经过一年多工作经验的历练，也学会了花言巧语讨好人，虽然平时说不出口，但在QQ上谁也看不见谁，倒也说得顺溜，效果似乎还可以，看这领导在QQ上活跃的样子，似乎我的话颇让他开心。最后约定第二天下午两点钟去他办公室找他。当天晚上我几乎激动得睡不着觉。
　　
　　第二章：初入豪门
　　
　　为了做好面试的准备，想给领导留个好印象，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床了，先去理发，再去买了套新衣服，又买了一双新鞋子，一套行头准备好，差不多花了1000大元，心里那个疼啊！可是，为了明天更美好，今天就要付出成本。
　　到差不多中午，一切都准备就绪了，轻易不爱修饰自己的我，还稍微给自己画了一下眉毛、涂了点口红。去政府机关上班嘛，总要显得正式些。
　　 说是两点面试，我1点半就来到了**局的楼下，高大巍峨的办公楼把我吓了一跳，走进大门口时，我感觉脚都有点软了。这时候，保安喊住我，问我：“你干什么的？”我说：“我是来面试的，是***办公室的X领导”。保安哪里肯信，非要打电话上去核实一下，几分钟之后终于给我放行。我心想：“这里保安措施还真严啊，政府机关就是不一样”。
　　
　　由于诸位领导们还都在午休，所以X领导让我在大厅里等候一会儿，他过会儿再下来找我谈，我左等右等，到了2点15分， X领导终于下来了。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局规定的是中午休息两个小时，下午两点开始上班，可是几乎个个都要睡到两点十几分才起床，有的甚至到了两点半，整个房间还没有动静，那些前来求官办事的人，只能在外面的走廊里干巴巴地等，你要是敢敲门打扰一下，里面说不定出来个疯狗一样的女人，把你骂个狗血喷头你也不敢说句话。不过这都是后话，以后我再慢慢讲。
　　看到领导X的第一眼，我非常失望，原来这领导的外表如此矮小甚至委琐。不过这个念头一闪即过，要知道，很多伟人个子也不高、长得也不帅，就像深圳人都热爱的邓小平。
　　面试开始了，我经历过无数的面试，但今天的面试有些不同，主要不是X领导问我问题，比如说：讲述一下你的工作经历，你最擅长什么，你认为工作中最需要的是什么，你的爱好是什么，你认为你有什么缺点，如果你来我们这里工作，你有什么建议。。。。。。X领导一坐下来就开始重复昨天晚上给我讲的道理，不是说大学生工作不好找，就是讲述他们单位的种种好处，然后就说在这里上班可以帮助我考公务员。
　　我当时感觉这领导还真爱讲道理、真喜欢教导别人，让人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为了工作，就装作很热情耐心地听吧，还不时地要恭维两句。可是，等后来再回想起当天的情形，我才意识到：自己几乎是是被骗了，领导X是在运用种种诱惑使我进入圈套，想让我乖乖听他的话、牢牢地受他的控制。只是当时想得到这份工作的热情已经冲昏了我的头脑，我只想到好处，没想到可能遭遇的阴险。等我想到这是个，已经是若干天之后，如果我当天就想到，我想我就不会去上班。
　　面试的始终，我一直抱着诚惶诚恐的心情，生怕自己失去这次机会，我甚至说：“挣多少钱的工资都没关系，我只是想有一个能让自己得到锻炼的机会，我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机会”。领导似乎对我的话很满意，这份工作我几乎是非常顺利地就得到了。领导X跟我说，我先把事情跟领导汇报一下，还要把现在的这个秘书辞退，然后你才能来上班，大概到下周一吧，到时候我再通知你。
　　听到这话，我终于安心了，我开心地回家，又满心期待着领导X的通知。没有令我失望的是，我周五就被通知去上班。于是，周五那天上午，我到领导X的办公室报道。




　第三章：当头棒喝的人生第一堂奴性课
　　
　　不愧是政府部门的办公室，相比于我以前所工作过的公司来说，办公室那叫宽敞。在公司里可以坐十几个人的房间，这里只有四副桌椅。而且一应办公用品，包括桌椅沙发，都显示出机关的豪华阔绰。
　　我有幸拥有了一套桌椅包括电脑。在稍微收拾之后，就算开始上班。
　　领导X先是对我一通介绍，这位是科长A，这位是科员B，还有一位女秘书，姑且称她为C，看起来蛮年轻漂亮、穿得很时髦，只是态度相当冷淡，看到我好象没看见，见到女性就想多打一声招呼的我有点生气、心里也凉了半截。不过其他地方都还可以，看来办公室的其余几个人也都相当有实力，有重点大学毕业的，也有一般大学毕业的，让我颇震惊，因为我前几天打听这个机关里都是学历很低的专业军人，素质很低，看来实际情况不是，我还没有掉到一堆烂泥当中。
　　介绍过后，领导X和蔼地说：“你先不用着急马上就步入正规，可以先熟悉以下我们部门的工作，看一下以往的材料、论文，补充一下专业知识。”然后又让秘书C给我找出好几本法律法规的书，听到领导X的话，女秘书很勤快，笑呵呵地就找出了一大堆，放在我的桌面上。可是，对于我从未涉及过相关专业知识的我来说，这还真叫一头雾水，不过我还是埋下头装作很专心地看资料，其实一直在跑神。
　　到了中午，各位同事都出去吃饭了，没人理没人问的我，连去哪里吃饭都不知道，这时，领导X说要请我吃饭，我哪里敢当，正想推辞时，他的电话响了，于是，他开始接电话。我不敢擅自做主就出去，就只有在办公室等着。只能领导X一会儿窃窃私语、一会儿哈哈大笑，说不出是亲密还是淫荡，那种感觉，听起来真叫不爽。
　　好不容易通话结束时，已是12点半。领导X悠悠地语重心长地跟我说：“你刚来这里，有很多规矩你还不知道，我先跟你说一下，你以后可要注意。如果你想在这里好好混，想在社会上有立足之地，你现在就必须学着适应这个社会，因为你无法改变它。你还算是刚毕业的学生，很多想法还很单纯，还需要很多磨练。”
　　说到这里，领导X停顿了一下，随后很严厉地说：“我告诉你，人是分阶级、分等次的，领导就是领导，中央领导跟省级领导级别不一样，省级领导跟市级领导不一样，我跟处长不一样，你跟我也不一样。领导的话你就得听，就好比我说的话，无论对也好错也好，我只要让你去做，你就要一丝不苟地执行。如果我的上司给我下了命令，我也会服从领导，按照领导的要求把事情做好。对与错都不重要，关键的是要听从领导的安排。还有，你要有自己的想法，能在这个领域内有新的创意，你可以多看一些论文，多写几篇论文。我们局Y局长就发表了论文，就在那本论文集里面，你可以好好地看一下。Y局长以前也跟我一样是科长，现在都成局长了。”
　　如此这般的大道理，领导X滔滔不绝地给我讲了20分钟，最后又加了一句：“这些话只有我才会跟你讲，换了别人，谁也不会告诉你。我都是为你好。”然后又说：“我出去吃饭了，跟人约好的，我改天再请你吃饭吧！”我说：“不敢当，怎么能让您请，我请您吃饭才对啊！”
　　到这时，那些吃饭的同事都已经回来了，我饿得肚子咕噜咕噜乱叫，心里暗暗思考：领导X不是个心直口快的老实人就是个狠毒、狡诈、死不要脸的赖皮。可如今交往太少，还无法判断他是怎样的人。不过这奴性的教育还真让我震惊，从小长到现在，或许是接触的东西太少，或许是生活的环境太单纯，我还的确没想过人要分阶级、对领导一定要绝对服从的道理。更何况，领导X的话本身就充满了矛盾，一方面要绝对服从他的领导，一方面又要有自己的见解。那么，当自己的见解与他的想法有矛盾怎么办？
　　以后我才日渐明白，领导X此番语重心长的话有四层意思：一、先给我一个下马威，让我不要凭着年轻人的意气做事，如果我有锋芒，在这里不仅要收起来，还应该夹着尾巴做人；二、让我乖乖地做他的跟屁虫、做他的看家狗，什么也不要反对，只要绝对的服从就可以；三|、让你有自己的见解，并不是真的按照自己的见解做事情，而是说：“我的见解就是你的见解，你的见解不被我认可就什么也不是，被我认可了就变成了我的见解”，总的来说，还是听他的话就对了；四、你写的论文就是我的论文，你有自己的观点以后可以写论文，我以后要升官发财，论文还是要发挥一定作用的。这里有一点需要提醒：我一直以为领导X是个处长，我也喊了他好多次处长，可是到他的办公室他在给我纠正说他是科长。还真是搞笑，莫非想用处长的头衔来吸引我？




　第四章：见识到一个喜欢嗷嗷叫的女同胞
　　
　　饿极了的我，来到楼里的食堂想进去吃饭。先到一个门口，服务员让我刷卡，我说我没有卡。服务员说：“这里只对正式员工开放，请你去隔壁去吃饭。”原来这样，果然是分等级的，吃饭的地方都不在一起。来到另一个门口，探头探脑的我又引起了服务员的注意：“你是做什么的？”“我想在这里吃饭。”“有卡吗？”“没有。”“没有卡一餐饭25，请先交钱。”“有卡多少钱？”“10元、8元的都有。你没有卡，要交25元。”我听了之后很生气，就出去外面吃。由于环境不熟悉，找了老半天才找到一家吃饭的地方，花了8块钱，几乎没吃饱，吃饭的时候，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虽然我一直都很穷，可是这样被冷落的遭遇，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从那以后的1个多月，我一直在外面吃饭，虽然我知道可以办卡，我也向领导X提过两次，领导X也嘱咐了秘书C帮我办卡，可是秘书C一直都没有帮我办。我不喜欢求人，所以宁愿自己去外面吃。直到1个月以后，秘书C才从她的抽屉里给我掏出一张卡，说：“这是以前的秘书用的，你先用着吧，名字应该不用改，直接充值就行了。”天啊，原来有张卡一直在她的抽屉里，可是她一直都不给我，这是为什么？难道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仔细想想，似乎是领导X对我比较热情，对她产生了某些威胁；也可能是我这个初来乍到者没有贴她的气。我从此认识到：“此人危险，不要靠近。”
　　让我来讲讲秘书C到底是怎样的人。她身高一般、身材不错、乳房丰满、小腰颇细。从我的观察来看，她在这个办公室甚至这个部门都占有一席之地。比如说，她喜欢在办公室里大声为读报纸，讲一些养生之道，还喜欢讲一些笑话，无论黄的还是不黄的，都讲得相当顺溜。再比如，部门如果开会都要由她来联系会议室。再比如，如果部门的人一起出去吃饭，她是喝酒的主力。再比如，隔壁办公室有个脾气特别古怪处长都拿她没办法的老阿姨，她却跟她相处得很好。所以，我们办公室的科长B说：“我们还真离不开秘书C，你要是不在，就没人给我们读报纸了。”领导X说：“秘书C可掌握着大权呢，什么事我们不得先向你请示一下呀！”处长Z说：“我们处的酒量就数秘书C了，你可是我们部门的宝贝，是我们的顶梁柱呀。”
　　就是这个宝贝，处长Z的最爱，，对我的态度却很不一样。如果领导X让她帮我找文件，她表面答应，可事实上她一直在看报纸吃零食，哪有时间帮我找。如果领导X这时离开了，我几乎没有什么希望能让她帮我找文件，如果领导回来了，我告诉他文件还没有找到，她就会说：“我不是已经给你找到放你桌子上了吗？”可事实是，我桌子上根本没有，她根本没帮我找。如果这时我继续跟她争论，领导X绝对不会替我说一句话，因为她是处长Z的最爱。如果我不跟她争论，就等于我默认了她已经把文件找出来，而我却没有收好的虚假事实。
　　刚开始遇到这样的情形，我很气愤，可是我执拗的脾气让我不要低头，于是造成很紧张的气氛：秘书C或许是不屑于和一个无名小卒说话，而我也不屑于和一个欺上瞒下、圆滑、狠毒的女人说话。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由于类似的事情总是发生，我也学会自己找文件，只是由于对档案不熟悉，找个文件往往要花上老半天。
　　领导X跟我说：“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秘书C，她是我们部门的老秘书了，没有她不知道的事。”当我虚心地向秘书C请教时，她往往说：“我现在有事，过会儿再说”，其实她正在吃零食或上网。或者她会轻描淡写说个一句半句，基本是在糊弄我，我根本听不明白什么意思。我理解她这样做的原因：怕我学会了她的本领，抢占了她的位置。
　　就是这样的一个小秘书，不知为何，却很得领导欢欣，领导X就说过：“秘书C虽然脾气不太好，但还是很细心的，你让她找什么文件她很快就能找出来”。可事实是：秘书C非常善于邀功，又善于掩饰自己的错误。这跟中国传统的官员作风倒是很像，应该说她也算了人精了，继承糟粕的人精。比如说领导要找一个文件，她如果刚好顺利找到了，就会滔滔不绝地说：“不就是找个文件吗？有什么难的，就在手头，放在哪个文件夹里我一清二楚。”让领导觉得：“秘书C真敬业，业务真熟练”。如果她没有找到，就会说：“我记得那份文件就剩最后一份，我给**了，他好像没有还回来吧。”然后就开始打电话，嗓门还特别高，似乎所有的理都在她这里：“你怎么能这样呢？我当时不是跟你说了让你赶快还回来吗？我当时有事忘了找你要了，如果不是今天急着找，还真把这事忘了。别说了，你快点给我送回来吧！没有？怎么会呢？我明明给你了的，算了，找不到就不要了。”可事实上，人家根本就没有拿她的什么文件，不过她的一番电话却让领导认为：“秘书C太忙了，文件找不到不是她的错，是别人借了没有还，再另外想办法就是了”。我之所以对秘书C有这样不堪的猜测，是因为我就因为她的这种作风被陷害了无数次，到头来文件还是在她的某个抽屉或某堆文件里找到。
　　和中国任何时代一样，如今的领导就是喜欢这种会欺上瞒下、会说漂亮话的下属。




　第五章：领导X的个人素质
　　
　　虽然我们办公室里还有另外一个科长A，但领导X显然是办公室里的关键人物，一个细节就可以证明：领导C是个大烟囱，他天天在办公室抽烟，不管有没有人在，从来没有回避过。
　　这里要先插一段话提一下科长A。在**局上班的时间里，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是科长A的下属就好了。为什么呢？科长A虽然是几十年的老机关，可明显属于老实人，平时不怎么说话，偶尔说一句话，也都很靠谱，不会讲黄段子、不会呲牙咧嘴向；领导讨好地笑，有时候还喜欢愤青地议论一下不平等的现象。在领导眼里，科长A是个无能的人，所以到如今四、五十岁了还是个科长，别人买了几套房子，他到现在才有两套，而且都只有八、九十个平方。而且科长A还有一个毛病：喜欢为企业争取权益，每每开会，他总是说，这样对企业不好，那样才对企业好。所以处长很讨厌他，当面就跟他说：不要总是说企业如何如何，你作为行政部门的管理人员，你应该考虑如何才能更好地搞好行政，做好管理，稳定压倒一切，你总是为企业考虑有什么用处，到头来不还是企业对你不满意。科长A也很不受大家重视，他说一句话，大家的态度基本上爱理不理。不过，在我眼中，科长A是个好人，是个比较正直、善良、不耍花招、不说鬼话的人。可正是这样的人，在这样的官僚体系中，却最没有发展前途，我因此意识到，我此生也不会在官僚系统中有什么出息，或许是我的智商不够，也或许是我的心不够狠毒、还不够自私、还不够不要脸。
　　转回话题说领导X，他是个大烟鬼，一天至少要抽一包烟。如果他不在办公室，算我们其他几个人好运，如果他在办公室，这一整天办公室里都会烟雾缭绕、云里雾里。我初到这个办公室时，硬是连续咳嗽了几个月。领导X说：“你的身体素质怎么那么差呀，怎么总是感冒？”我真想说：“还不是你这个大烟囱害的，还有脸说呢？要说我身体不好，还不知道你将来会不会得个肺癌什么的呢。按照领导X的话说，他已经在这办公室里坐了十几年了，可是怎么就没有人反对制止他呢？如果说下属都不敢提意见，难道领导也看不见吗？办公室门口不是挂有醒目的行为准则说不让吸烟吗？
　　说起那个行为准则我又想起来，行为准则上除了什么热爱祖国、热爱党什么的虚标准无法衡量之外，其他的所有细节要求全部被推翻：不许吃零食，可是秘书C天天不停地吃零食；不许大声喧哗，科长A是很少大声喧哗，可是秘书C的声音那个震耳欲聋啊、领导X打电话时的笑声那个淫荡；对来访客人态度要亲切，可是企业的人来了，秘书C哪次说话不是想把人吃了？本来一次可以做好的事，不是都要让人跑来好几次？
　　
　　除了抽烟，领导C还有一个很大的爱好：煲电话粥。电话要是聊起来，半个小时时间太短，1个小时时间正常，2个小时经常发生。领导C聊电话的对象经常是美女，年纪相当的、年轻的、熟悉的、不熟悉的，聊得那叫起劲，不管旁边有人没人，什么话也敢说，什么笑话也敢讲，还真是让人恶心得想哇哇大吐。
　　领导C尤其喜欢美女，和美女打电话聊天太正常不过，美女来访也是常事。如果你也坐在我们办公室，那你算是有眼福了，因为经常有美女来啊，虽然换来换去还是那几个美女，偶尔才有“新人”出现，可那也养眼啊！其中有个别家里有钱有权的，更是领导X的骄傲，他时常把这些美女挂在嘴边，教育我说：“你看人家**，运气好啊，有个有钱老爸，孩子大学没毕业就买房子、车子，人家生活多潇洒啊，你要努力啊，自己创造好生活啊！”我呸，房子车子有什么好稀罕，有一颗美好的心灵才叫宝贵呢！我才不稀罕与你们这帮浊物为伍呢！心里虽这么想，可口里不能这么说，还得违心地说：“是啊，好羡慕啊，我要是像她就好了，看来我还要多努力啊！”
　　有个常来造访的美女颇让我感到恶心，她是某公司的公关，体型丰满偏胖，一副公鸭腔，听口音是东北人。这美女喜欢化浓妆，浓得几乎看不到本来的面皮，眼睛上画浓黑眼圈，勾浓黑的睫毛，画浓黑的眉毛，一看就像个鬼。这娘们一到我们办公室就和领导C称兄道弟：“哥们儿，好久不见了啊，好想你啊！”“美女来啦，正想你呢你就来了。”天啊，这是办公室，不是妓院好不好，真想让人马上吐倒在地吗？恶心的开场白之后，二人就开始漫长的更为恶心的聊天，内容多为黄色笑话，本来好听的黄段子，被他们一讲我听起来就特恶心，也记不住，所以这里忽略不写。就靠这黄段子，领导C不知道给那美女的公司多少优惠？看来还真是人至贱则无敌呀！
　　
　　领导X的另一个爱好是晚上喝酒吃饭。每天下午3点开始，领导X就忙开了：翻开名片夹，寻找猎物，给猎物打电话。打电话的过程一般是先寒暄几句，聊些工作啊美女啊无关紧要的事，然后就说：“好久没在一起聚了，晚上一起吃个饭？”由于对方往往是企业的领导，听到政府机关的领导想一起吃饭，不论想与不想，肯定得答应啊，于是时间、地点很快敲定，晚上就可以享受免费的晚餐了。当然，这种晚餐都是由对方掏钱，如果让领导X掏钱，他才不去呢。太吝啬了，我想这也是他干了十几年科长没有得到提升的原因之一吧！对于领导X的妻子来说，她还以为丈夫每天回来那么晚，他的工作多么忙碌呢，其实，不过是在变相向别人乞讨罢了，真的是不要脸至极吧？
　　
　　领导X晚上回家晚，早上上班也来得晚。虽然按照规定是9点上班，但是往往到了10点，办公室里还不见领导X的踪影，有时甚至一上午都不出现。在**局来说，这也应该不算什么吧，因为有很多办公室里经常都是空着几个座位的。所以，这里就不加以批判了。








　
　　第六章：一句话惹的祸
　　
　　领导X可能是官运不太亨通，对自己的金钱状况也不太满意，但是身为政府部门的公务员，至少社会地位属于上层，你看每年那么多蚂蚁一样考公务员的人就知道了。这种情况使领导X形成一种又自傲又自卑的心态。比如，他最喜欢把领导挂在嘴边，羡慕人家官运亨通，最爱说：“Y局长是我的铁哥们了，十几年前就在一起上班，你看人家现在，都成了局长了。我们的关系没得说，经常晚上一起吃饭，Y局长酒量好啊，哪个领导酒量不好？”看来他跟Y局长倒是很亲，可是人家Y局长对他又是什么看法呢？我一次无意间在隔壁房间听那几个女人议论：“Y局长那天骂领导X呢，说好好的一件事，被他搞得一塌糊涂。。。。。。”哈哈，看来领导X还真叫热脸贴个冷屁股呢。
　　领导X一方面喜欢跟上司拉关系，另一方面又喜欢奚落人，好比Y局长有个不争气的哥哥，总喜欢向Y局长要钱。表面把马屁拍尽的领导X如今就开始在背地里议论了：“Y领导也真够倒霉的，摊上这么个哥哥，整天找不完的麻烦，要是我，就不管他。人跟人的命不一样啊，我家里就没什么负担，我父母怎么也是处级干部啊，我哥哥姐姐从来不找我要钱，我买房的时候，我姐姐还给了我几十万呢！人跟人不同啊，Y局长摊上个不争气的哥哥，真是倒霉啊！”再比如，同事中有人炒股票挣钱了，他就说：“股票这东西，钱不到自己手里就不是自己的，别看现在挣了这么多，说不定过几天哗哗哗全跑了。我买的房子，眼看着它一天天涨价，这钱才是实在的，看到房子就像看到了钱一样。”
　　据我所知，领导X至少有三套房子，一套自己住，一套租出去，还有一套还没交付。每套房子的面积都很大，最新的这套是复式的。由于房子多，领导X最喜欢讨论房子，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上网查他的房子有没有涨价，根据目前深圳房价的上涨情况，有哪天房子不涨价的？于是，领导X就滔滔不绝地说买房子好啊，买房子有保障，没买房子的年轻人，你们可得努力啊，好好工作才能多挣钱，挣钱多才能买房子啊！天天听这些话，我的耳朵都起茧子了，一个办公室的人不就我没有房子吗？说来说去不还是给我听？刚开始我还附和着说：“是啊，谁不想有个房子，可是要买房子压力好大，要努力工作啊，还希望您以后多指点啊！”到了后来天天听一样的话，就懒得听了，你爱讲你就讲吧，我就装作没听见。
　　由于我的不识趣，不能随时附和领导的说法，所以后来领导X也不再教育我这些人生道理，而是开始想办法整治我了。更何况有一件事情，让我一下子完全失去了领导X对我的信任。
　　那天有个公司有事要领导X去开会，同去的还有另外一个科长，由于要做记录，我也去了。去的路上，领导X和另一个科长聊起了一个什么领导，说他就搞了100多万就给枪毙了，人家搞了上千万的都活的好好的，是那个领导太倒霉了，正赶到刀刃上。我对这些情况一不了解二无兴趣，不知怎么的，我却插了一句：“100多万也不少了啊，按刑法也够死刑了吧？”我这话一出，顿时三个人无语，我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可是想改口怎来得及。大概过了3秒钟，领导X用那种又怒又压低声音像在威胁我一样的口气说：“你刚才说什么？”“没说什么”，我想把刚才的话掩饰过去。“你凭什么说就该判死刑？判不判死刑你说了算？人家搞了多少钱关你什么事？不该说的话谁让你说的？”我感觉当时我的脸都涨红了，心也咚咚地跳：“天啊，我不会惹出什么大乱子吧，他不会整我吧？”
　　虽然我一向自认清高，可到了关键时刻，我身上充分显示了中国人不敢争取自己话语权的奴性，按照宪法和法律，我作为一个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面对既成的法律事实，我有自己说话的权利。可到了这个时候，我却认为自己犯了很大的错误，我因为伤害了领导脆弱的心灵而后悔不已，我后悔自己不应该越过雷池去议论我不该议论的事。
　　虽然我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同时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大不了我不干这份工作，你总不能把我送监狱吧？
　　之后的会议一切正常，到下午回到办公室，领导X也没有再提我的那句错话。不过我已经明显感觉到：他对我起了戒备之心，甚至已经讨厌我，要整治我了。
　　是啊，我这样的人怎么能不被讨厌呢？该说的恭维话不会说，不该说的话偏偏要插嘴。领导喜欢的笑话不会讲，还假装清纯一听到黄色笑话就跑去洗手间。跟领导讲话时总喜欢提出自己的见解，说：“我认为。。。。。我觉得。。。。。。”你以为你很强吗？你以为有自己的观点就是才能吗？谁不知道：听领导的话才是才能，让领导开心才是真正有用的才能。你连这两条基本的能力都不具备，还想在政府部门混呢，还想混出一席之地，别做你的美梦了，你就等着挨批评吃苦头吧！
　　
　　那件事之后，领导X时常说我还是刚从农村走出来了村姑，思想观念还太土，需要全面的改造。还经常教育我说：“你要想想，你在这里是搞行政的，行政可没那么简单，你要把思想放高一点，不然你怎么在这里混啊？你不是还想考公务员吗？现在这么好的机会让你锻炼，你要是不抓住机会，那你的时间不白过了吗？想搞好行政，你就得虚心听取教育，虚心学习。你看小H，他以前也是企业的，现在搞行政不也渐渐搞得挺好了吗？”领导X所提的小H正是我以后要讲的，他天天被领导X骂得狗血喷头又不敢有丝毫反抗，甚至已经到了神情呆滞的地步，每次来到我们办公室看到领导X，他都吓得几乎要尿裤子，估计离精神病只有一步之遥。
　　写到这里我想起了柏杨先生曾经讲过的一个故事：一个新任官爷的招了一个新衙役，为了测试这个衙役合不合用，他就给了衙役几块钱，让他出了衙门口往东走，去买一样东西。结果，很快这个衙役就空手回来了。官爷问：“我让你给我买的东西呢？”“我没有看到。”“你就不会找找吗？” 衙役说：“老爷没有让我往西找。”其实，紧挨着衙门口的西边就是卖东西的地方，这个事情官爷也知道。官爷表面很生气，其实很开心，他的想法是：与其要一个有想法敢做事的，不如要一个听话的。
　　可恰好我就是那个不听话的，刚来的时候掩饰得比较好，还没有被识破，到了一定程度，我这种桀骜不驯的本性就暴露无遗，这给我以后的工作带来了很大麻烦，使我经常被领导X劈头盖脸地骂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