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前的回忆：目击百货大楼前的喋血厮斗
　　现在的马路上斗殴的越来越少，人好像都变得文雅起来。难得有那么一两次，也都是很轻微的争执和身体接触，一般打不到头破血流的程度。最近在报上看到街头武斗，双方打斗如何激烈，后果如何严重，性质如何恶劣云云，我就在想，这和我七年前在百货大楼前所目睹的打斗，那还是不可同日而语，相提并论的。
　　
　　七年以前我在读高中，那天早上天气很好，艳阳高照。我正在马路边一卖贺卡的老贩那里跟他讨价还价，准备挑几张卡送班上的MM，那老头很讨厌，不许拆开塑封挑。我正在挑选，突然百货大楼门里涌出很多人，有几个女的混在里面大喊尖叫：“抓小偷！他抢了我们的包！”
　　
　　我定睛一看，跑在最前面是一个面孔狡怪的少年，身段比较单薄瘦削，衣服是那种很旧式的运动夹克。后面追出很多人，领头的是一个矮壮西装中年男子，一米七，但是十分敦实肥硕的样子。他的速度很快，几步就追上了少年，拎住他的衣领把他转了过来，啪啪！就是两个大耳光！那少年要反抗，伸腿去踢那中年西装的下身，不料那男子反应奇速，下手一把握住那少年的小腿，往前使劲一送，少年跌倒尘埃。那中年西装汉便开始对着少年没头没脑一阵狂踢，少年抱着头痛苦地嘶叫，路人都围着看热闹。
　　
　　这时突然有两个精悍的年轻男子冲进人圈，农民模样，也是穿着旧式的衣服，二话不说就劈头盖脸对着中年男子展开攻击，一阵狂风骤雨的拳脚，中年男子开始只是抱着头抗御。但是两人显然低估了中年男子的实力，突然那中年男子抓住机会，一把扭住其中一个人的手腕反拗，那人吃痛弯下身，中年男忍着另一个人的拳脚，对着这个弯腰的就是一阵乱踢。那几脚很重，那人面部被踢出了血，倒地呻吟。中年男子解决了一个，就转过来全力对付另一个，他确实很猛，肥胖的双臂抡起来拳拳生风，另一个瘦男招架不住吃了几拳后也跌倒在地，那中年男子狠辣，仍不收手，一顿拳脚下去，那个瘦男也捂着头和那个躺在一起呻吟号叫。围观众人见中年男子如此勇武都啧啧称奇。而我却注意到，那倒地少年已然不见！
　　
　　那中年男子指着那两个男的一顿怒骂，正要离去，突然人群分开，那个少年居然又来了，身后跟着一条令人吃惊的彪形大汉，只见那汉子身高丈八有余，筋肉突绽，骨骼魁伟，面如鹰鸷。“就是他！”，那少年指着中年男。中年男轻蔑一笑，上前抡圆了一掌就欲再打那个少年，掌缘带风，呼地袭向少年。突然少年身后那汉身形移动，如豹般敏捷，一把托住中年男的手肘，另一只手便是一拳，这一拳快如闪电，我们都没看清楚，就已经一拳击中中年男子的面门。这一拳颇有力道，饶是中年男如此体重和体魄，也经受不住，蹬蹬蹬倒退数步，险些跌倒，眼角已经被打开，鲜血下注。中年男站定，那大汉猱身蹿上，又是眼花缭乱一阵拳法，中年汉子虽然悍勇，奈何技艺不如那大汉精湛，而且身高力量也吃亏，抵挡不住，不一会就面部开花，站立不稳。大汉长啸一声，最后一记冲拳，结结实实打在中年男子的前心，声如擂鼓，中年男子闷哼一声跌出数丈颓然倒地，口中吐沫挣扎不起，身体已经稍稍陷入地面！
　　
　　“***的，老子**体校练拳击的，有种来找我！”，大汉用手点指。我觉得这场打斗总算结束了，残酷血腥的场面也没什么意思，正要转身离去，突然那中年男血糊糊摇摇晃晃地立起身来，“爸！你要帮天鹏出气啊！”
　　
　　不知何时一个瘦小的老头站在圈内，我一看，是那卖贺卡的老贩！但见这老贩双脚不丁不八站定，二目竟放出精光。大汉见老贩如此，猜想是江湖的老辣练家子，不敢轻敌，双拳摆好门户，准备迎战。老贩站定不动足有数秒，那彪形大汉按捺不住，腾身过来就是两拳击出，这两拳显然用了十成力道，那老贩并不惊慌，待拳刚及衣襟，滴溜溜身形转动，如泥鳅般已经绕到大汉身后，轻飘飘一拳击出，那大汉竟斜跌出去，大汉定定心神，挥动巨拳再次打来，老贩滑开半步，疾如飘风地跃起数十米，张开翅膀俯冲下来，威势骇人。大汉吓得面如土色，正要抵挡，不料老贩速度太快，而且屁股朝下，大汉避无可避，只觉得四面八方拳是老汉的屁股，这一下被老汉照头顶坐了下去，丈八高的大汉就像一根冰淇淋和一张纸被老汉压在屁股下面，不断地发出闷闷的嚎叫声。
　　
　　突然一个人影如鬼魅出现在老贩的身前。“娘！”，那大汉从屁股下面挤出嘴来，叫声中夹杂哀哭。“巨菱，你个没用的小子，丢人现眼！”老女丐嘴上说话，目不斜视盯着老贩。老贩显然知道要有一场剧斗，站起来立定凝神准备迎战。
　　
　　但见老女丐的白发根根扬起朝天，突然间尖叫一声双掌推出，掌风沉郁，但是威势惊人，周围行道树的树叶片片飞起，百货大楼上的霓虹灯广告牌也在微微晃动。老贩知道遇上劲敌，不敢怠慢，凝浑身功力挥出一拳，也是隐隐挟风雷之声。拳掌相碰，但听喀喇喇一声霹雳巨响，腾起一片耀眼的蘑菇状七色火光，火光甫收，围观众人中就有几个惊呼：“哎呀！我眼睛看不见了！”老贩显然吃了亏，身体趔趄已经推出数步之外。老贩冷笑一声，从袖中亮出一根铁拐杖，吐一个门户，便要上前，那老女丐变戏法一样不知从哪里抄了两把晨练用的剑，舞起一片剑花，那真是一种享受，有诗为证：昔有女丐无名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烁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两人战在一处，那老贩的铁拐杖如蛟龙出海，老丐的双剑如巨蟒临渊，战了三四十合，直杀得满天云气，遍地雾飘。老女丐的剑舞得劲急，如同两团银光缠绕，那老贩的杖法渐渐地就乱了，猛可里那老女丐暴雷也似一声喊，老贩拐杖脱手，已经被一剑搠翻！老贩倒在地上兀自抵抗，身体翻转跳动，扭身躲避，不时地张开嘴吐着信子用牙反击，还喷出毒液。老女丐虽然占得上风，一时却也无法奈何这个老贩。
　　
　　我这时注意到，那个中年西装男子已经不见！
　　
　　这时候西面起了一阵怪异的狂风卷起黄沙，迷的我们睁不开双眼，等风稍息，只见沙尘中那西装中年男子举着一根耙子飞奔而来，身后一个精瘦的男子提着一根铁棒飞身跟着，后面还有很多人，都手执器械，还有法师和头陀模样的和尚混在里面。那执铁棒的汉子厉声高叫“老妖精你找打！”，冲过来对着老女丐就劈头一棒，老丐举剑去迎，只听一声尖叫“好大的膂力！”，那老丐虎口被震裂，血滴滴答答流下来。后面汉子带来的众人叫好的叫好，念经的念经，制造出很大的噪音，我看一看街边监测马路的分贝仪——液晶屏上全是9，动也不动了。
　　
　　老女丐不料中年男子竟会招呼帮手忽施反噬，见那精瘦男子一根铁棒煞是厉害，而且帮手人多声音响，寡不敌众，腾身拖着大尾巴就往外跑，彪形大汉也跟着便跃起身来，急向外奔。可是他们奔了一半就停住了。老女丐狂笑：“天助我也！”我们都摸不着头脑，这时周围的马路和墙根，树洞都冒出黑烟来。
　　
　　原来突然一帮穿着风衣戴着墨镜的冲了进来，有的张开血盆大口，有的抡起爪子，有的伸出舌头，有的用尾巴扫，有的撅起屁股施放气体，铺天盖地就朝中年汉子和精瘦汉子一帮人冲过来，双方是一阵混战，头顶不时有巨型蚊子飞过，轰隆隆投下蛋来，一些巡航的苍蝇发现目标就扎下来自爆，摧毁力极强。我抽空往外望望，只见百货大楼和远处的厂房都升起一股股的烟雾，天色暗得不得了。
　　
　　外面忽然警笛大作。“有老外报警了！”人丛之外有人大喊，只见一个披着披风上下穿着紧身衣的英俊老外，领着一个极其胖大的警察挤进人群，身体像山一样，耳大口方，头发稍鬈，面容威严中透出祥和。
　　
　　“住——手——！”警察的叫声带有回音，如雄狮怒吼，猛虎长啸。众人都吃一惊，纷纷停手罢战。
　　
　　“你们从业有执照吗？没有要罚款的！”那警察问道。老丐和老贩摇头，神情黯然。
　　
　　“打仗不看地方啊？啊！”警察又怒斥那群黑衣墨镜。
　　
　　“你们涉嫌扰乱社会治安，知不知道法律的威力？”那警察责问中年汉子和精瘦汉子。两人也低头不语了。偏偏众人中一个法师慢腾腾出来罗里罗唆地和警察交涉：“他们又不是无故打架，他们是无故打架吗？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们打架就是扰乱社会治安阿？社会治安和打架的关系就像打架和社会治安的关系对不对？真是阿弥陀佛作了孽了——”
　　
　　“虾特阿普！”胖大警察身边的紧身衣披风男子一声怒喝打断他，那法师吓得立刻闭嘴不言了。
　　
　　“都跟我走吧！”那警察伸出一只芭蕉叶大小的手掌招呼，所有参与打斗的众人都跟着上了警车。警车呜呜离去，我一看我的电子表，现在是2004年7月23日凌晨一点半，肚子还真的饿了，回家吃晚饭看电视上赵老师的动物世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