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科大陪读妈妈的忧虑
与中国科学技术大学(下称中科大)一街之隔的“好日子超市”5楼上,有一家名叫“钟情”的网吧,它被学生们称为“五教”。
每天几乎是24小时,“五教”里满是打网络游戏的中科大学生。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尖子生在像“五教”这样的网吧里耗费了大量的青春,甚至长达半个月不回学校。
“五教”存在的背后,则是一群伤心的母亲。为了能够让自己的孩子把大学时光花在教室而不是网吧,至少能够拿到毕业证,她们从全国各地赶来,在中科大校内外租赁了房子,陪着孩子读书。
吴英是中科大众多辞职来学校陪读的家长之一。为了解决她经济上的困难,理学院为她争取了打扫卫生的工作。此外,她每天所做的事情就是照顾3个中科大学生的饮食起居,其中一个是她的孩子李超。
吴英来自安徽北部的一座小城,从小才智过人的儿子始终是全家的骄傲,直到考入了中科大。
如愿考入中科大后,李超感到了不适应:没有了严格看管的老师和家长,李超反而有些迷茫。大一下学期,李超找到了精神寄托——到网吧打网络游戏给他带来无穷的快乐。
几乎每天上网耗费了李超太多的时间,也让他再也无法安心于学校原本繁重的学习。大一下学期,他有两门课不及格(俗称“挂科”),大二一年“挂科”数则达到了7门。
吴英很快赶到了学校。她眼前的儿子一头长发,神情呆滞,眼神涣散,与原本自己眼中机敏的天才少年判若两人。
母亲的到来让李超有了很大的改变。一开始,李超还时不时地溜回宿舍玩,但很快就将精力完全投入到了遗失课程的补救上。
最终,恢复了生机的天才少年李超竟然提前一年,和03级的人一起顺利毕业,并考上了中科大的研究生。
李超的转变被认为是家长陪读的成功案例。甚至有两名别的学生被安排在李超和母亲的出租屋里,交由吴英来代为管理。两名学生的家长则会每月支付一笔生活费。
如今,两名学生都已经正常毕业了,这在理学院的老师看来,已经是个不小的进步。
中科大相关问卷调查表明,2003年9月到2007年3月底,网瘾成为本科生退学的主要影响因素,56%的退学学生与此有关;该校因为网瘾而出现不及格学分的本科生也达到了总数的27%。
与此同时,众多院系的老师意识到,家长陪读是解决网瘾问题的可行办法。当苦口婆心的老师们对一些濒临留级、退学的学生感到无能为力时,家长们就被建议到学校监督学生学习。
然而,并非每一位陪读的母亲都能看到自己的孩子走上正轨。成功案例不时出现的同时,冲突也不断地出现在众多学生和陪读的家长之间,甚至家长和老师之间。
信息科学技术学院学生贺强因为迷恋网络游戏,第一学期就有两门课不及格,大二后能够及格的课程更少。留级试读后,母亲来到中科大陪读,并对贺强“全程跟踪”。
贺强对此非常反感,但在母亲的监督下终于成功结束了试读。松了一口气的母亲结束陪读回到了老家后不久,贺强又回到了网吧,成绩迅速一落千丈,只好再次留级试读。
对家长“跟踪”反感的不止贺强一人。同为信息科学技术学院的学生张延就因为母亲的时刻跟踪而紧张异常。“你若在大街上跟踪,我就撞车自杀;在校园里跟踪,我就跳楼自杀。”忍无可忍的张延威胁母亲说。
中科大老师杨?则认为,那些中学时与父母沟通较多的孩子陪读效果会比较好。有些孩子中学时一直住校,与父母缺乏交流,大学后再陪读,父子、母子冲突经常会比较大。
与家长们一样,被迫认真面对网瘾问题的还有中科大自己。很多老师走遍了学校周围各大网吧,寻找自己的学生。理论教育、案例教育、主题班会等多种形式被用来宣传网络成瘾的危害性,就连学生的宿舍楼都贴上了文明上网的宣传牌。为了与网络游戏争夺学生,中科大还开展了颇具悲壮色彩的“争夺工程”,并将其列为校党政工作计划的年度重点。
2007年4月,中科大在全校范围内开展了“争夺工程”征文活动。共有103篇来自官员、班主任、老师和学生的征文被评奖并汇编成册。
在这份厚达260余页的汇编中,老师们提出了学校周边环境、管理缺位、非学术氛围的过度缺乏等诸多问题。
陪读在被班主任们多次提到的同时,争议同时存在。“中学教育与高等教育是脱节的。中学管得那么死,高考一过孩子们就完全自由了。进入大学后先是军训,接着就是国庆假期,远离学习这么久,自制力差的孩子基本上就失控了。”王励的父亲分析,“我也不赞成陪读,虽然在学业上能起到作用,但对人格的发展不利,学生总归是要踏入社会的嘛。”
袁国富老师认为,陪读时不可实行过度的人身监管。“过度监管容易使得被监管者产生强烈的反感和不信任感,在其本来就存在一定负罪感的心理压力下,要么会导致自暴自弃和人格分裂,要么会导致人际关系高度紧张,这些都不利于其自我人格的确立。
(黄艾华摘自10月22日《民主与法制时报》作者周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