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政府软件采购涉嫌违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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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1月17日，根据北京市政府采购网发布的公告，微软以场地成交价2925万元独揽“计算机操作系统及办公套件正版软件”分包项目。

　　11月24日，科技部高新技术发展及产业化司副司长李武强发表“个人声明”指出：不少省、市大规模采购国外软件，严重违反《政府采购法》，把国产软件逼上了绝路。

　　11月25日，中国工程院倪光南院士呼吁：“政府采购正版软件不能变成‘政府采购外国软件’”，因为它剥夺了本国软件产业赖以生存的最重要的政府市场，使中国软件产业的发展面临极其严峻的形势。

　　11月27日，倪光南院士、李武强副司长、国内的中文2000、共创开源、中标、中科红旗、金山等软件企业负责人在翠宫饭店同时接受《法制早报》记者独家专访，他们援引我国法律指出：“此次北京市政府软件采购违法。”

　　11月27日，北京市政府采购网发布更正公告：应“采购人要求”，取消“计算机操作系统及办公套件正版软件供应商”(BKHT2004160-1)　分包项目。就此，独揽项目的微软出局。

　　北京市政府软件采购涉嫌违法

　　——一场“活报剧”　始于惊讶终于惊奇

　　2001年12月　28日，北京市政府宣布采购国产软件时，曾经赢来社会各界的一片喝彩。

　　2000年，国务院下发文件，打击政府部门使用盗版软件，并且把时间限定在2001年12月31日。但先后发布的18号文件、四部委通知和57号文件，都规定优先采购国产软件。然而，政策归政策，APEC期间，上海市政府还是与微软签下7500万元软件协议，换得微软为上海投资和培养软件工程师。与此同时，盖茨本人亲自游说我国中央政府，推销Windows XP软件。

　　微软底气十足，忘乎所以，在与北京方面谈判软件交易时，居然觉得奇货可居，因而漫天要价。鉴于微软的蛮横霸道和与其最后磋商无果。北京市翻然悔悟，立改初衷，转购国货。因此，中软和中科红旗的操作系统；金山和中文2000办公软件；瑞星、金山和江民杀毒软件纷纷成为北京公务员们的新宠。

　　微软中标失败后，一直没有认输。有海外媒体透露，2002年1月中旬，微软曾派“第三头”来游说北京市府，并说“你们没有钱，我们可以给”。后来，还请出中美之间的显赫人物基辛格博士秘访北京，试图帮其“打通关节”，但终未挽回局面。

　　微软双管齐下的攻略

　　三年来，微软“卧薪尝胆”，一直在图谋卷土重来。微软采取“以省市包围北京，最后夺取北京的方针”。于是，在中国“攻城掠地”，而且“所向披靡”，目前，全国已经有20多个省市“沦陷”——避开国货采购微软产品。

　　据了解，微软在产品推广中，发挥了超强的“公关”水平，他们甚至能找到政府软件采购的评标专家进行“沟通”，连你在会上发表的什么观点都一清二楚。当然，至于具体怎么操作的，在外人看来则犹如隔了一道铁幕，既不知其然也不知其所以然。

　　有可靠证据表明，中国现在查实的腐败案件，64%与外企行贿有关，但目前尚未有所听闻微软与此有染。至于员工偷逃税5100万元，板子应该打在个人身上，似乎不算微软公司的劣迹。

　　微软还“巧妙”地运用了价格手段作为对付中国本土软件企业的杀手锏。例如，在教育领域频频被金山和永中击败后，今年9月，微软在四川省中小学远程教育竞标中开出了惊人的低价——一套Office价格甚至低于200元；更有甚者，财大气粗的微软在与中国本土软件企业的较量中，居然采取“白送”的做法打击竞争对手。

　　11月17日，北京市政府在网上公布了政府采购中标的供应商(其中不乏国内知名软件公司)及其价格。然而，很少有人知道微软此次报给北京市政府的是场地价格(2925万)。

　　所谓场地价格就是类似两年前微软与上海市政府签订了价值7500万元的授权使用协议，即三年内某集团用户内部(如上海市包括其下属各区委办局等政府机关)无点数限制的销售许可协议，重点在于范围无限制，但时间有期限。而有别于上次的采购，除操作系统Windows、和办公套件Office外，微软同时授权本次用户享有三年内提供的全线软件产品的使用授权。所以，坊间形容其为：“微软为北京市政府开出了买彩电送全套家电的大出血式促销方案”。然而，世上没有白吃的筵席，微软真的有那么慷慨吗？　　　　　

　　政府官员如是说

　　三年来，政府采购一直以扶持国产软件的发展作为方针之一，然而北京市政府软件采购此次却被指违反《政府采购法》——国产操作系统软件在此次采购中全部出局，结果引起轩然大波。

　　11月26日上午，财政部国库司某位副处长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这个事情可能要区别对待，《政府采购法》第十条规定，基本要求买国货，但涉及国内没有的就例外。正版不等于国产，本国产品的界定问题，首先希望从软件领域突破，因为信息产品事关国家安全。《政府采购法》出台不到两年，实践中缺乏操作标准，国内生产不等于国货。现在的政府采购是有法可依，无章可循。中国人的思维惯性对突然改变的东西不适应，对国产软件使用不习惯，所以，不排除因为这个原因继续买国外软件的可能。”

　　北京市政府采购办的一位工作人员责备李武强：“他可能对实际情况不大了解，根据个别厂商的只言片语就发表言论，他不应该犯这种错误。”“我觉得这事很正常，这次是正版化，不是国产化，国家有文件要检查正版化。当然，以正版化推动国产化，保护知识产权。比如授权书吧，很多单位买了电脑后都没有保管好授权书，就没有根据说你使用的是正版软件，所以通过采购微软的软件，来获得授权。”最后他强调是个人观点，没有谁授权他发表意见。

　　海关总署物资装备供应中心副主任王秀山说，“软件有特殊性，不是通用产品。用户一般先找个公司前期制作，我们没有选择余地，用户说是谁就是谁，价格也不好谈，我们只能谈售后服务，一个月不能运行怎么赔、三个月不能运行又怎么赔，升级不能收费等。”

　　参加过《政府采购法》草案讨论的王秀山也感到困惑，“按法律规定应该怎么样的，按实际情况又是一回事。”他建议“应该规定从设计方案开始就招标。一般使用单位没有采购招标的概念，从今年开始我们署内的各部门才重视和知道招标，我们只能作为一种推动力”。

　　李武强勇为人先

　　11月26日下午，记者来到科技部采访“炮轰政府软件采购”的官员李武强。

　　“‘十五’期间国内软件业取得很大进展，六、七十家企业参加IT展，微软一位高级副总裁亲自到永中office展台前向总经理曹参祝贺，后来还专门写信称赞永中office的集成水平。但是我们自己却不承认自己。”李武强说到这里话音有些颤抖。

　　说到微软的授权书，李武强义愤填膺，“你不能无休止的让人家买你的东西，这也太霸道了吧！”

　　“我认为基础软件已经被外国垄断了，所以应该采取一些法律措施了，可我们现在的反垄断法还没有出台。现在我觉得有两件事情可做，一是引进竞争；二是使用国产软件可以用。”

　　在谈到“声明”时，李武强表示，“实际上我的讲话比较匆忙、激烈，来不及请示部长。虽说是个人名义，实际上我们徐部长对采购国产软件的态度非常坚决，他一直在许多场合强调，政府采购不是国货优先，而是有国货就必须采购，所以我的讲话不是个人观点。”

　　李武强接着说，“现在不少省市大量采购国外软件，而把少量的国产软件作为点缀。国内软件企业不敢去告这些政府部门，告了就没有以后的单子，所以国产厂家极其失望！”“某个省甚至只给国产厂商两天时间作投标准备，根本没有回旋余地。”

　　“为什么北京这么大胆呢？完全视法律于不顾！这不仅是经济问题，国家安全能够得到保证吗？为什么中国政府就必须用国外软件呢？Linux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软件，非常高效，而且是多用户的，现在的Linux跟几年前不一样了，满足电子政务一点没问题，Linux受到攻击的概率‘成百倍’的少。”　李武强声称他自己用Linux和中文office已经好几年了。

　　李武强估计目前全国8、90%的省市购买的国外软件，“有的地方国产软件看起来买得多，但金额却很少，这是最近几个月的事，而且愈演愈烈”。　　　　　　　

　　“四国八方”会议

　　11月28日，倪光南，李武强，红旗中文2000软件技术有限公司总经理胡才勇，北京共创开源软件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刘明宝，上海中标软件有限公司北方业务拓展总监李松，北京中科红旗软件技术有限公司代理总裁赵晓亮，金山软件股份公司经理张海燕在北京翠宫饭店14层会议厅以座谈形式接受本报记者独家采访。

　　倪光南指出：“单一来源谈判肯定无效，是违法的，协议签了也没用，现在的Linux不比Windows差，很多地方还更好。中文Office都能够跨平台，微软office却不能跨平台，为什么政府部门还要使用？再说，即使国产软件不够好，政府的责任就是采用政策手段去完善它。现在我们国家的信息系统都用国外软件，如果它不给你补丁怎么办？你就不办公了吗？”

　　针对“政府部门使用国产软件出了问题谁负责的说法”，倪光南反诘：“使用外国软件整个系统瘫痪了谁负责？这不是政府采购问题，这是政治问题！”

　　李松说，“国家曾大量投入开发国产软件，眼看技术就要成熟了，但如果国产软件在政府采购中出局，前期的努力就白费了。”

　　李武强提出，中央政府应该旗帜鲜明地支持国产软件，电子政务要采用国产软件，要从中小学开始使用国产软件。

　　据说天津市在采购软件时挑国产软件的刺：“你们的技术是最好的，但财务状况不好，所以不买你们的产品。”

　　而北京市只对办公软件招标，对采购办公套件秘而不宣，结果中文2000和金山软件连初选资格都没有。国产厂商抱怨，别说优先采购，就是平等竞争都做不到，比如价格歧视：“国外软件10万美元都合适，国内软件10万人民币都嫌贵。国外技术服务报价每人一天一千美金，还提供免费食宿，国内只能提供免费服务，如果收费，决不接受。”

　　对于行业协会，厂商们也有看法，“行业协会应该代表企业利益在政府采购时代表国家利益，但是我们的行业协会关键时候却不能为企业说话。”

　　厂商们还发出疑问，中国的产品必须接受国家资质测评机构检测，可微软的产品接受过测评吗？如果微软作为中国企业，那么它提供了财务报告吗？如果没有的话，其产品怎么进入了信息产业部的政府采购目录？它有资格进入政府采购市场吗？

　　胡才勇说，这次北京采购软件采用邀标方式，我们没有看见微软参与投标(没有开标)，微软也没有参加评标，结果微软却中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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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软件采购是否违法

　　《政府采购法》第十条规定，政府采购应当采购本国货物、工程和服务。但有下列情形之一的除外：(一)需要采购的货物、工程或者服务在中国境内无法获取或者无法以合理的商业条件获取的；(二)为在中国境外使用而进行采购的；(三)其他法律、行政法规另有规定的。

　　而对第二十六条规定的单一来源采购，有关解释是：“单一来源采购是一种没有竞争的采购方式。采购实体在适当的条件下向单一的供应商、承包商或服务提供者征求建议或报价来采购货物、工程或服务。”

　　那么，北京市政府软件采购符合法律规定吗？

　　记者曾尝试采访有关专家、学者和政府官员，征询对“北京事件”的看法，遗憾的是截止发稿前，多数人联系不上，仅有的少数如是回答：

　　中央国家机关政府采购中心主任尚晓汀客气地说：“对情况不了解，不好发表评论。”

　　全国人大财经经委员会原办公室主任巨家仁表示：“这段时间在家里，不了解情况。”

　　中国劳动关系学院法学系主任、参与起草《政府采购法》的杨汉平教授指出：“《政府采购法》立意就在于采购国货，美国《产品采购法》也同样如此，只有例外情况可以采购外国货。对北京的政府采购不清楚，不能发表意见。”

　　中国软件行业协会理事长、信息产业部电子产品司副司长陈冲坦率表示：“《政府采购法》有欠妥的地方，(北京政府软件采购的)的做法有欠妥的地方。法讲得比较原则，但操作人员有解释权，这是最糟糕的地方。但不能说(北京政府软件采购的)工作人员违法，只能说欠妥。”

　　国务院信息化工作办公室欧阳透露：“当时微软曾动用基辛格来说服北京市政府。头一两年北京市政府对国产软件很支持，最近情况有变化。”　

　　国务院信息化工作办公室推广应用组副组长(正司级)赵小凡研究员认为：“微软可以进入政府采购目录，但个人认为不算国产软件，因为源代码不开放，只是上税，在中国生产。”他声称不知道“北京事件”。

　　此外，作为采购人的北京市信息化办公室电话一直故障。

　　代理商北京科技园拍卖招标有限公司微软项目负责人李凤声称：“一律不接受媒体采访，绝对不接受记者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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