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上的“华南虎”


● 韩咏红
　　华南虎照片真伪风波陷入拉锯状态，中国的国家航天事业倒霉地受到波及，成为网民的情绪宣泄筒。互联网从上周二开始传说探月卫星“嫦娥一号”失踪了，这几天还有人大胆质疑嫦娥一号传回的月球照片，是假的。

　　网友们在发帖质疑以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发挥中国式创意的大好机会。

　　一个头脑机灵的网民把华南虎“调”到月球上。利用电脑合成软件，他把老虎照和月亮成像照合成在一起，上写说明云：“嫦娥一号发回首张照片，月球上发现华南虎一只，专家正在对照片真假做鉴定，预计结果将会在中国人登月后公布（大约2020年）。”

　　这些说法看似荒诞不经，却依然惊动了中国航天专家们，他们不得不在紧张的研究工作中分身出来辟谣。

　　国家航天局刚刚驳斥过所谓的嫦娥一号失踪论是“瞎说”，月亮照片做假论又引起嫦娥一号卫星总指挥兼总设计师叶培建在接受网上访谈时，直斥个别网友不负责任。

　　中央电视台网站昨天引用中国航天网的资料说，叶培建谈到嫦娥一号卫星传回的首张月图成像照片时，情绪激动。他说：“最近我在网上看到个别网友很不负责任的说法，他们怀疑嫦娥一号的月球成像照片和华南虎照片一样是假的。”

　　“我觉得，网络是个非常自由的平台，但是也不能不负责任地乱说。我们这么多科学家都坐在这里，而且温总理亲自揭幕月球图片，怎么能是假的呢？”

　　事实上，和色调失调，比例失真的华南虎照相比，月球照并没有什么明显瑕疵让网民揪到。何况航天事业属于中国国家安全战略，嫦娥一号与月球照的可信度与华南虎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但他们偏要拿月球照做文章，根本原因就在于：两张照片都是官方公布的。

　　再者，两张照片都十分吸引公众眼球，有很大的新闻效益潜力。

　　拿中国人倍感骄傲的航天事业恶搞，这是民意对“假”的报复。
　　岁末回顾2007年，中国的这年像是“假消息”泛滥之年，或者说“假消息相继被揭穿”之年。类似的新闻不断成为报章头条，有产品质量安全之虞，也有“纸馅假包子”事件，后来官方查出“假包子”原来是真的，反而是揭露假包子的新闻报道是假的。

　　10月份，绝迹20年的野生华南虎突然重现，据说被陕西猎人拍下野生华南虎珍贵照片；隔月网民认定那头华南虎的真身原来是一张年画。

　　凡此种种，乐观的评论认为，这说明中国社会进入求真、不愿忍受“假”、也有能力拒绝“假”的时代。互联网赋予了普通百姓拒绝“假”的能力，加上网民揭穿谎言的惊人决心和凝聚力，“假”至少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无所顾忌。

　　显然，评论人含糊概括的“假”，指涉的是中国古代、近代史和现实社会中的虚伪谎言，尤其是有官方支持的谎言。

　　问题是，当网民欢欣鼓舞认为成功揭破华南虎照片真相时，陕西省政府坚持“坚信陕西镇坪县存在野生华南虎这个基本事实”。事情陷入拉锯，似乎正迈向不了了之的结局。

　　但且慢，激情满溢的民众从地方官员中找不到责任人，怨气就会上升，矛头指向更高层的政府。在土地拆迁、环保等问题上已出现这样的趋势：民众利益纠纷在地方得不到解决，一些人将追究到中央、到体制。嫦娥一号竟受“华南虎”之累，这说明，除了具体利益问题以外，在公信力的问题上，中央如果放任地方假消息不理，纵使中央政府努力洁身自爱，其公信力也将受侵蚀，付出本可避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