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馒头引发的口水


日期：[ 2008年1月4日 ] 版次：[ AA02 ] 版名：[ 社论 ] 稿源：[南方都市报]

　　街谈


　　广州人以大米为主食，把馒头当点心吃。通常吃馒头要蘸点炼奶，如果用油炸过一遍，就叫做炸馒头了，完全不把馒头当馒头。章诒和看到康同璧母女在最困难的日子里，把馒头切片蘸奶油吃，被她们优雅气质所感动。如果她了解广东人吃馒头的习惯，那份感动可能要打些折扣。广东人吃馒头原本就是有些小资情结的，北方人理解起来困难点。


　　反之，连日来各媒体大炒特炒的“馒头国标”，传言新标准规定“馒头必须是圆的”，南方人恐怕也理解不了。南方馒头从来都是方的，我是到北方上大学才第一次见到圆形馒头。方形馒头制作相对简便，把面团擀成长条形，然后用刀斩成数十段即可。圆形馒头得用手一个个搓成小团，效率明显要低。那为什么北方人选择效率低的方式制作？


　　传说馒头是由诸葛亮发明的。在征讨南蛮的过程中，蜀军中的许多北方人不适应南方水土，瘴气流行，被俘获的南蛮首领孟获建议用人头祭祀河流，诸葛亮体恤当地百姓，用面团代替人头，于是有了馒头―――蛮子的头。方形不像头，所以做成圆形。祖祖辈辈、家家户户都把馒头做成圆形，便没有人想到把馒头做成方形更简捷，这就成了传统文化。南方人家庭主妇不做馒头，馒头都是糕点师傅做的，讲究效率多于传统，于是传统抛弃了，馒头变方了。


　　千百万年后，考古学家发掘出馒头化石，可能会分出方形馒头文化圈和圆形馒头文化圈。就像现在我们讲起中国绚烂多姿的古代文化，会分成彩陶文化、黑陶文化、尖底瓶文化、平底罐文化等不同地域特色文化。标识物都是些日常用品，越是贴近日常生活，传统的生命力越是旺盛。


　　以前说中国地大物博，搞了几十年经济垮了，就改口说地大物薄了。无论如何，文化多样性总还是剩下一些，馒头还是有圆有方的。文化不在于楼堂馆所大剧院，而在于百姓日常饮食起居。干预百姓日常饮食起居，不仅行政效率低下，而且后果难以预料。哪天方形馒头申请世界文化遗产了才滑稽呢。


　　馒头是北方人的主食，据说国内的面粉有70%做成馒头了，所以馒头虽小，市场蛮大的。馒头厂家恨不得申请发明专利权，当然就算是诸葛亮的后代也是不可能的，于是制定有利于自己的产品标准算是退而求其次吧。今天有关部门出来辟谣说，国家标准没有规定形状。即便如此，南北方馒头无论色香味还是个头都有很大差异的，西北地区干脆叫馍馍，一个国标似乎不够用。


　　既然馒头有了国标，下一份国标会不会是包子、油条、豆浆的呢？如果制定馄饨国标就麻烦了，广州叫云吞，江西叫清汤，福建叫扁食，四川叫抄手……光是下个定义都得开许多研讨会，够领导们忙乎的了。好在他们主要考虑发展经济，不必花太多精力在民生方面。只是国家标准被商家裹挟，消费者必须承担额外成本。馒头属于底层民众的必需品，他们时下的生活已经够艰难了，贪婪的心千万千万要温柔点。□余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