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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凡
昨天赶了一天的<牛A正传>,发出去几个小时了也没能审核通过
牛A正传
第一章
公元二○○四年十二月十六日,庖癸第一天上班,到离市区十五公里远的屠宰场杀牛。庖癸对这份工作十分满意,四十三岁的他在外飘泊多年,尚未成家,深觉疲倦,极为向往安定平静的生活。
庖氏家族世代为屠。其四世祖庖丁就曾为文惠君解牛,在《庄子·内篇·养生主第三》中有庖丁解牛的记载:“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可见庖氏家族解牛技术的神乎其技。
庖癸至今依然记得二十年前他父亲庖壬教杀牛时的情景。那是庖癸第一次杀牛,拿着比他轻不了多少的大捶在不停的颤抖,庖壬先把牵牛绳拴在树上,用布蒙好牛眼,庖癸便高举大锤往牛头砸去,谁知经验和力度不够,那头牛被砸得半死不活的,只痛得摇头奋蹄,挣扎得一鼻鲜血,庖壬在旁急忙抢过大锤对着牛一番狂敲猛打,直到把牛打飞了一只牛角,牛身也血肉模糊,躺在血泊中动弹不得。庖癸喘过气来后问庖壬,说根据书本所言,我们杀完牛后应该是“提刀而立,为之而四顾,为之踌躇满志”的,可为何今天我们是“提刀而立,为之而气促,为之惊惶失措”呢?庖壬笑着解析说那是解牛而非杀牛,是把杀死了的牛分割成块的情景,只有面对死牛我们庖家的人才能“为之而四顾,为之踌躇满志”,看见儿子已经长大,庖壬想也不必再瞒儿子,便郑重的告之庖氏家族世代相传的秘密。原来当初庖丁从未为文惠君解牛,那篇《庄子·内篇·养生主第三》只是祖上用重金贿赂庄周胡编乱撰的。文章出世后,庖家世代受惠,福泽子孙,千百年来庖丁嫡系中无人因失业而饿死。庖癸自此深受启发,不再读书,一心一意的到大好河山历练杀牛,十来年过去,手下牛魂无数。
在大都市闯荡的日子让庖癸开阔了眼界扩展了视野,知道时移世易,祖上传下来的神技已是日趋式微:现在杀牛再也不需大锤,只要手持电针在牛的屁股上轻轻一点,牛就会失去挣扎的能力,软倒在地任由宰割;解牛也不再需要“以无厚入有间”,一台台轰鸣的机器短时间内便可以把一只死牛分拆切割,庖氏子孙面对活牛终于可以“按下电钮,为之而四顾,为之踌躇满志”了。
庖癸感受够了外面世界的精彩和无奈后最终选择了回乡,但他不满足于每天到田里锄禾日当午的日子,可是村中也没有太多的牛任由他杀戮,为了不打破千百牛来庖丁嫡系中无人因失业而饿死的惯例,庖癸便托人帮忙在城里谋一份稳当吃皇粮的差事。辗转相托后这任务落到了一民政局领导的手中,那领导见庖癸虽然只得屠牛一技之长,偏偏出手大方,凑巧原来位于市中心的屠宰场因人民群众不断增长的物质需要而显露场地不足的问题,又有居民自诉因禽畜惨号被扰至精神出现分裂。那领导想到精神分裂四字,记起离市郊十五公里远的精神病院外尚有大片空地,便决定把屠宰场迁往市郊,与精神病院相邻为伍,而身为历史名人后裔的庖癸则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屠宰场场长。
这天早上庖癸携了一瓶私酿高度烈酒准时到达屠宰场。身为场长,庖癸觉得自己应该以身作则,屠宰场新建伊始,杀牛解牛的电针、电机等设备还没搬过来,一切从简从陋。今天有二十六头牛必须宰杀,庖癸本想把家里祖传的那把大铁锤搬到场里使用,但铁锤实在太重,运输诸多不便。庖癸心想隔壁便是精神病院,从情理上讲该到精神病院拜候院长,顺便再借把铁锤使用。
接待庖癸的是精神病院的刘院长,寒喧过后,庖癸开口询问是否有大锤可以借以屠牛,要求越重越好,刘院长只与庖癸聊了一会就已知这庖癸是草包一个,心想就算做场长了也还改不了屠夫的本性,精神病院对一切凶器避之唯恐不切,难道会留着把大锤等病人发作起来时屠人不成?庖癸看刘院长面有难色,自告奋勇去寻找,顺便参观一下精神病院的优美环境。那刘院长案头刚好有事务处理,也任由得这屠夫到处闲逛。
这间精神病院是市属一级精神病院,去年获得过“省优秀精神病院”的称号,实为精神病院中的佼佼者。庖癸边参观边在心中赞赏,深觉屠牛不如医人,庖癸历练时亦曾在几家优秀屠宰场工作过,但就算是全国级别的模范屠宰场其环境比起这间市属精神病院来也远远不如。庖癸问过前台小姐、清洁大婶和杂工,但确实找不到一把合手能用的,便想着到处碰碰运气,无意中逛到了住院大楼前。
一位衣着光鲜的年轻人远远的就迎了出来,热情的向庖癸伸出手去,庖癸忙把手在裤管上擦了几下,用力的握住。那年轻人彬彬有礼的问道:“您好,先生贵姓?”庖癸忙道:“免贵姓庖,庖丁的庖。”那年轻人点了点头道:“原来是庖先生,您好,我姓陈,是医院的副院长,刚才刘院长与我通了电话,欢迎庖先生莅临我院参观指导。”庖癸心中得意,想那刘院长还真够意思,道:“麻烦陈院长了,我只是想找一把重点的铁锤,不用陈院长亲自陪同。”那陈副院长笑道:“原来庖先生不过是想找把铁锤,可真凑巧了,在我的书桌里就放有一把,不如到我办公室里稍坐片刻如何?”庖癸大喜,想今天运气还真不错。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陈副院长给庖癸倒来一杯热茶。庖癸赶忙致谢,轻啜一口,问起陈院长的年纪,得知才刚刚二十有五,便盛赞陈院长年轻有为,陈院长谦谢道:“精神病院的院长不好当,其实有时想想觉得还不如做个精神病人,起码有人照顾,不用想太多的事情。”庖癸觉得这话很有哲理,平时只有在礼堂听大报告时才有这种感觉,不禁连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又问他究竟为何事烦恼,陈院长悄声道:“我最近在写着一本《我国年轻人精神病案例分析》,可刘院长看后老是责怪我的书里人物太多,不予推荐,我怀疑刘院长是怕我过于优秀,终有一天会夺了他的位置。”庖癸不好说什么,心里暗暗记住了刘院长的做法。那陈副院长随手递过一本书来道:“拙作还请庖先生不吝斧正。”
庖癸连连推搪不过,接过一看,书中果然人物众多,竟是本厚厚的电话号码簿,不禁愕然。
就在这时进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向那陈副院长喝道:“陈凡,你又向人推荐你的小说了?快给我回病房去!”那陈副院长低下头,一声不吭的赶紧走了。
庖癸不禁哑然失笑。那小姑娘连声说对不起,笑道:“这陈凡是个精神病。时好时坏的,发起病来便向人推荐他的小说。”庖癸在小姑娘前深感面目无光,便问起陈凡发病的原因,说看这个陈凡眉目清秀,谈吐斯文,也算一个人才。小姑娘道:“听说这陈凡原来是个文学青年,写了一本纯言情的《趁还新鲜赶紧卖》,结果无人欣赏,偏偏这陈凡毫无骨气,赶潮流学写玄幻小说,胡思乱想多了便发起病来。”庖癸为了挽回屠宰场场长的面子,说这部小说一定是文采斐然,可惜曲高和寡,又责怪精神病院里为何病号与医生护士都穿同样的衣服。小姑娘说精神病只是一种精神上的病,病号如果穿上病号衣服那是作了标记,不利于康复。说时看见庖癸拿起杯子要喝茶,小姑娘急忙阻止道:“这茶喝不得。”庖癸放下杯子问为何,小姑娘道:“这陈凡经常会趁没人在办公室的时候跑来往茶壶里撤尿的。”庖癸只觉想吐,悻悻的道:“幸好我没喝过。”接着责怪小姑娘不该擅离职守,要是真有贵客到访喝了陈凡的尿该如何是好,小姑娘看着庖癸的表情心里直偷偷的笑,说贵客你请坐一会,我去把开水换了。
庖癸想起小姑娘临走时的偷笑表情心里就发恨,看了看办公室不象会有大铁锤的样子,站起身来便想离去。门却又被打开,进来了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盯着他上下反复的打量,庖癸被看得心里发毛,不敢确定这老者是不是精神病,呆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后悔不该嫌麻烦不带铁锤结果要到这鬼地方来。那老者盯着他脸上不停的变换颜色,时红时青,终于叹一声道:“可惜,可惜,你也不是纯物种。”转身便要离去。庖癸放下了心头大石,那老者却猛的转身扑过来,按住庖癸的双肩连声喝问:“你怀疑我是精神病?是不是?是不是?”庖癸看着那老者血红的双眼,感受到老者喷在脸上腥臭的气,心里的惊惶只有比初次解牛时更甚,颤声道:“不是的,不是的,你比我还正常。”那老者松开他,猛然的哭了起来:“你是的,你是的,你当我是精神病的。”又哈哈的狂笑:“你的纯度已达到百分之九十八,亦算难得了,可惜啊可惜,还差两个点……。”庖癸心中直骂你妈的精神病,你为何不去找陈凡,他的纯度是百分之一百。那老者笑了一会儿又转为大哭:“没了!没有了!冬雷震震夏雨雪,与君绝!与君绝!人族是到顶了!连最后一个的纯度都不够,都不够啊!……”边哭着边走了出去。
庖癸听那老者脚步声渐远,惊魂甫定。突然的门又被打开,庖癸又是一惊,进来的却是那提着水壶的小姑娘,见庖癸神色慌张,转念间便知道是什么回事,笑问:“是不是有一老者来过?”庖癸说是,说这次他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那老者是个精神病,小姑娘娇笑道:“这个是不是精神病可就难说了,不过……应该说有百分之九十八的机会是个正常人。”庖癸现在对百分之九十八这个词非常敏感,问这个数字是怎么统计出来的,如果小姑娘答不上的话他就要到刘院长那儿投诉小姑娘渎职和做虚假数字,小姑娘倒也不怕,说:“这老者是兄弟市的精神病院送过来的,自报名字叫马虚无……。”庖癸冷笑的插话:“兄弟市的精神病院也是全国优秀精神病院,有足够的病床容纳广大精神病患者,却为何要送精神病人过来?”
“哎哟,你连精神病行业基本的知识都不懂啊。”那小姑娘阵阵娇笑:“早两个月有省级领导到兄弟市检查精神文明工作呗,在我们精神行业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有上级领导来检查时就会全市大扫荡,把流浪汉、乞丐、收容所人员和精神病人全部运送外地,给他们一次免费旅游的福利,以免影响市容。”庖癸心想隔行如隔山,还真不懂这规矩,心下有点怯了。听那小姑娘银铃般的笑声续道:“这个马虚无基本上与常人无异,但我说他只有百分之九十八的机会是常人是因为他只有两件事是不正常的,一是他说他是自愿到精神病院来的,起初时我们也认为他没问题,可撵他他也不走,说要静待上级领导来我市参观时再到下一个精神病院去,哪会有人喜欢到精神病院去的?你说他是不是不正常?……。”那小姑娘“咯咯咯”的笑了一会又道:“第二件呢就是象刚才一样,马虚无好象总能闻到客人的气味,每次有新客人到院参观指导的时候他总会突然出现,有时会盯着客人细看,有时却又只是瞟一眼就走开,我们也拿他没办法。”
庖癸听得入了神,完全忘记了要责骂小姑娘的初衷。手机适时响起,庖癸接听,原来是场里打来的,说要屠宰的二十六头牛已经运到,请示场长下一步如何动作,是否要召开一个誓师大会。庖癸回答说好我就到,挂了线问小姑娘道:“这位姑娘,有没有大铁锤能借我一用?”那小姑娘道:“大铁锤是肯定没有的,不过我自己偷偷的留着一把剪刀,不知庖场长你要还是不要?”庖癸惊讶的问小姑娘怎么知道他的名字,小姑娘“咯咯咯”的又笑一会道:“我难道不会问刘院长么?他是我爹。”庖癸恍然大悟,忙道“失敬、失敬”,心下对这小姑娘着实喜欢,要了小姑娘的剪刀便赶回屠宰场去,临走前不忘向小姑娘许诺道:“刘姑娘,有空到我场里玩,我请你吃最新鲜最美味的牛心腚。”刘姑娘“咯咯”的笑道:“你不要忘记才好。”
庖癸回到了场里,看见二十六头牛成群的在广场上站着。为了拍新来场长的马屁,场里年青的办公室主任特意给这二十六头牛作了编号以免混乱,用二十六块木板分别写上“牛A”、“牛B”直至“牛Z”挂在牛脖子上,另一个用意是要显示年青一辈的博学多才,今天的屠牛者也是喝过洋墨水懂英文的。庖癸对这种编号法十分满意,因为他的英语水平仅至认识这二十六个英文字母为止。庖癸开了一个短会,在会上表扬了办公室主任的创意,阐述了用““牛A”、“牛B”等英文字母表示比用“牛一”、“牛二”等阿拉伯数字好的七点理由,办公室主任被赞得晕晕噩噩的,恭请庖场长先宰第一头牛,“不对,不对,是先宰‘牛A’。”主任如斯说。
庖癸踌躇满志的审视这一批牛,办公室主任在旁大赞这批牛神采奕奕,仿佛为了新场长的到来而献礼,庖癸却知道这批牛经长途涉及从他乡运来,今天终于抵达目的地得以休息,新场地里没还宰过牛,牛群感应不到同类的血腥,自然没有往日当牛被赶到屠宰场时沮丧的神情和恐惧的样子。多年宰牛,庖癸对于牛的哭泣和痛苦早已麻木,何况这是一批快乐、单纯的牛,心中只盘算着该如何用一把剪刀把这群牛全给宰了,很快心中便有了主意。庖癸围着牛群转了几围,仔细的审视领头牛“牛A”,心中也不禁啧啧称奇,这“牛A”确是不同凡响,领头牛通常是雄壮的公牛,但不知为什么,今天这“牛A”竟是头小母牛,体格却极为健壮。庖癸差不多是吃着牛肉长大的,知道公牛的肉是不好吃的,往往硬得像鞣过的皮子,筋骨什么的也多,有经验的吃牛者是会选择母牛的,母牛的肉更细,纹理更顺。庖癸轻轻的摸摸“牛A”,想着刘姑娘吃着甜脆的小母牛心腚的样子,嘴角不由得露出了微笑。那只小母牛被庖癸摸得虽然很不舒服,但为了表示友好,眼里还是露了出温驯的笑意。
庖癸不敢莽然动手宰这“牛A”,所谓的有异相必有异能,如果宰“牛A”不顺利的话,后面的二十五牛会因首领的受伤而发狂,到时场面就难以收拾了。所以庖癸决定先宰“牛B”试试。一声令下,办公室主任便将“牛B”送进了刚刚起好的屠宰房中,把“牛B”栓在了房里的大圆支撑柱上,“牛B”开始觉得不对了,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的命运,眼睛里开始含满悲伤。庖癸拿着那把剪刀走到“牛B”的身边,轻轻地抚摸“牛B”的脖颈,“牛B”慢慢的安静下来,放松了警惕,庖癸偷偷地将剪刀放在它两角之间的小凹穴里,然后突然发力,直直地捅下去,只听得那“牛B”哞地一声,四腿一软,便倒了下去,那血喷出老高。
在一旁的办公室主任大赞场长不愧为牛神之后,剪法如闪电,有稳、狠、准的绝顶功夫,庖癸提剪而立,为之而四顾,为之踌躇满志,哈哈的大笑说:“原来要宰牛B是这么的容易,这傻牛B啊傻牛B……哈哈。”得意了一会后,大声的命令那主任道:“把牛B给我拖出去,把牛A给我拉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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