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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候门
气候门

黑客窃取邮件引发的“气候门”丑闻正在扩大成为一场影响整个学科的危机,处于风暴中心的正是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由于部分气候科学家的弄虚作假,夸大其辞和工作疏漏,导致气候研究面临空前诚信危机。全球变暖的预言到底有多可信?假如气温上升超过2℃真的意味着世界末日?

菲尔·琼斯的日子变得“糟糕”起来。几个月前,他还是个声名显赫的人:英国东安格利亚大学气候变化研究组的负责人,其研究领域的专家,他绘制的全球气温曲线显示了气候上升的惊人速度。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现在,琼斯被卷入“气候门”丑闻,换上了失眠症。他老是觉得胸闷,需要β阻断剂的帮助才能度日。他日益憔悴,皮肤变得苍白。虽然只有57岁,看上去要老得多。突然而来的丑闻,就像高速公路车祸一样把他撞得一蹶不振。他每天疲于应付来自大学委员会,英国议会的调查。接受询问时,他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可怜巴巴,浑身颤抖。网络上充满嘲讽他的言辞,甚至不乏侮辱和死亡威胁———“我们知道你住在哪。”琼斯完蛋了:精神上,身体上,职业上都毁于一旦。不久前,他已多次尝试自杀,他说,唯一让他活下去的动力,是希望看着他5岁的孙女长大。

琼斯的研究结论说,1975年至1998年期间,地球平均温度每10年上升0.166℃。琼斯对此确信不疑,“我100%相信,地球气候正在变暖,我没有伪造任何数据。”可问题是,公众再也无法相信他。自从不知名的黑客秘密复制了琼斯与其研究小组成员的1073封私人邮件,并公布在互联网上,他的信誉就彻底被毁———甚至殃及整个以琼斯的研究为基础的职业。

那些本来就认为全球变暖是一场阴谋的人现在觉得无比畅快。那些所谓的气候怀疑论者觉得找到了不可辩驳的证据,因为,根据琼斯和同事(全部是气候研究领域的重要成员)的通信看来,他并非一个客观的科学家,而更像一个激进分子或传道者。【他将这些数据视为自己独有的珍宝,刻意的保护它免于落入批评者的目光中--博主补】

气候门演变成怀疑论的依据。怀疑论者因此获得越来越多的支持。英国的黑客窃取邮件事件扩大成为一场影响整个学科的危机。处于风暴中心的正是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PCC)。

IP C C成员———包括菲尔·琼斯———定期发布温室效应对地球气温影响的预测。如果没有IPCC的报告,不会出现取缔化石燃料的强烈呼声,以及因此引发的激烈争论。2007年末,IPCC和美国前副总统戈尔一起被授予诺贝尔和平奖。IPCC主席帕乔里在颁奖仪式上说,“气候变化构成前所未有的危险,地球正面临气候变化的广泛冲击,IPCC的获奖呼吁更好地保护地球。”他还警告说,如果不采取行动,“每年的拖延都意味着未来更剧烈的气候变化。”在那之后,IPC C的声誉一落千丈。3年后,IPCC报告被发现漏洞百出,夸大其辞。这其中包括琼斯的备受争议的温度曲线。根据琼斯的预言,到2035年,所有喜马拉雅冰川都将消失,更多自然灾害因此产生。

3月中旬,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下令成立IPCC检查机构。国际科学院委员会———15个国家科学院的联盟———将在今年春天之前完成对IPCC的工作的审核。

几乎所有人都一直认为IPCC需要彻底改革。它对作者和审查人员的挑选并不是没有偏见的,各个工作小组之间缺乏足够沟通,缺乏处理差错的机制。

同样受到质疑的还有IPCC主席帕乔里,在其官方传记中,他被称为“全球领导思想家”。帕乔里原本是一名铁路工程师,写了一本情色小说,他周游世界,游说人们少吃肉,拯救气候。在目前的危机中,他表现得很没有风度,那些对IPCC报告的公正指责被他说成是“异端邪说”。

整个气候研究行业都因为此次丑闻受到重创。“我们目前遭遇严重的诚信流失。”德国气象学家汉斯·冯·斯托克说,“气候研究因为政治化而被腐蚀,就像切尔诺贝利事故前的核物理学让人们误以为核电站是完全安全的。”

政治化的科学
没有比气候科学更政治化的学科。杞人忧天者和怀疑论者之间爆发了信仰大战,头脑冷静的气候学家也有被牵涉其中的危险。但这是一场至关重要的冲突,因为它涉及到整个工业社会的结构重组,涉及到数万亿欧元。巨大的经济利益和基本信仰牵涉其中。

气候学的诚信危机来得特别不是时候。2009年哥本哈根气候峰会失败以来,环境政策停滞不前。美国总统奥巴马决定暂缓新气候立法的执行。上周,法国总统萨科齐收回了征收气候税的决定,声称,“目前我们将不会对我们的工业实施任何限制。”

另一方面,由于海平面上升,面临失去国土威胁的岛国马尔代夫总统穆罕默德·纳希德指控美国人耍阴谋,诋毁气候学研究。

与此同时,德国的一次民调显示,德国人对气候变化威胁的恐惧已经减少。3年前,还有58%的人说担心气候变暖,如今已经减少到42%.德国环境部长诺伯特·罗特根敦促IPCC更积极地应对它的错误。他说,“IPCC应该公开承认它的错误,并予以改正。”

即使在危机中央,多数气候学家依然认为,气候变化的最终论断大方向是正确的,修改之后不会发生巨大变化。几乎所有人都一致相信,地球确实是在变暖。科学家们担心缺乏公开透明的过程,他们将再也无法取信于民。这一过程可能意味着,原来已经被接受的部分观念将重新受到审查,尤其是事关气候未来的5个基本问题:

一,地球气温已经上升了多少摄氏度,未来还将上升多少?

二,在温室气候下,海平面将上升多少?

三,未来是否会遭遇破坏力空前的风暴天气?

四,世界的哪些地方将遭遇更多干旱,哪些地方将遭遇更多洪涝?

五,如果全球气温平均上升超过2℃是否真会让地球气候失控?

异端邪说者
当菲尔·琼斯和他的同事们的丑闻曝光后,有一个人对这个结果特别满意。史蒂夫·麦金太尔住在多伦多市中心附近一所小砖房里。一个星期天下午,他坐在饱经风霜的书桌前,天花板上亮着两盏节能灯。

这个头发稀疏的老人看上去完全不像权威气候学家的对手,然而他在很大程度上要对气候研究领域的骚动负责。“这是我工作的电脑。我用它进行计算。”他指着一台用了6年的40G硬盘的宏基笔记本说,“圣诞节时,我妻子刚送了我一台新的。”

这台笔记本和菲尔·琼斯他们所用的超级计算机形成鲜明对比。那些超级计算机占满整间房间,硬盘容量以万兆字节单位计算。这个加拿大人是如何打败了一群自以为是的气候权威们?

一切要从他的3个孩子上大学开始。“当时市场情况不太好,”麦金太尔说,“于是我花了6个月时间研究气候学家们是如何绘制出他们的曲线的。”麦金太尔通常在投资领域工作,专长是采矿项目。他一向擅长数学。“中学时,我获得过数学大奖。”牛津大学毕业后,他离开了学术界,开始从事金融方面的工作。

当他返回学术界后将掀起一场轩然大波。一天,麦金太尔看到一条数字曲线,觉得无比眼熟。那是一条非常著名的曲棍球棒形状的曲线,美国气候学家迈克尔·曼试图通过它来证明,在过去1000年里,地球气温上升的幅度比今天上升幅度要小。但麦金太尔对此深感怀疑。“在金融领域,当有人想要蒙骗你的时候,就会拿出一个曲棍球棒曲线。”

这名固执的加拿大人说服多名气候科学家向他提供原始数据。最终发现曲棍球棒曲线是个骗局。和迈克尔·曼一起工作的气候历史学家采用树木年轮作为他们的主要温度数据依据。问题是,这种方法需要适当区域的大量树木年轮数据。“不幸的是,如果要研究500年前的气候,我们没有大量可供参考的树木,”美茵兹大学的扬·艾斯帕说。

许多证据显示,在中世纪,公园900至1300年,维京人曾在格陵兰岛蓄养牲畜,同一时期,苏格兰地区曾经种植葡萄,这些都说明当时的气候比今天热。然而,曼却不承认这些明显事实。

麦金太尔对曼的曲线进行了算法测试。指控曼根据波动的树年轮数据武断地得出了曲棍球棒曲线。为了证明自己的论点,麦金太尔用曼的方法编写了一个程式,输入任意数据,结果依然是一个“曲棍球棒曲线”。

接着,这个加拿大人把注意力转向了近年来更重要的温度曲线。也就是菲尔·琼斯和美国宇航局的詹姆斯·汉森绘制的曲线。麦金太尔最初发现的差错并不特别严重,但依然令人尴尬。比如,科学家宣称1998年是有温度记录以来,美国最热的一年。但麦金太尔发现,事实上,1934年的温度更高。

麦金太尔的发现让他成了一个不受欢迎的角色。在琼斯和他的同事的邮件中,他被叫做“笨蛋”、“混蛋”。正因为如此,麦金太尔也成为互联网上的一个传奇。每个月有100万人访问他的博客clim ateaudit.org.这其中包括气候怀疑论者,阴谋理论家,但最近也包括一些公正的学者。麦金太尔说,他确实相信气候变暖理论。“我不想倒洗澡水时把婴儿也给扔掉了。”他说,“但如果发现错误,我希望能立即纠正。”

他不断给琼斯发邮件,援引《信息自由法》,要求他提供原始研究数据。麦金太尔三番四次向琼斯索取数据,一次次遭到拒绝,每一次的理由都牵强可疑。对于琼斯而言,不幸的是,麦金太尔的支持者里有人知道如何偷偷闯入他人电脑盗窃数据。他们选择了一个恰当的目标。琼斯就像是蛛网中心的蜘蛛。气候权威之间的所有重要争端都要通过他的电脑,留下一长串线索。

关键证据
更重要的是,琼斯掌握了气候学的关键证据:地球温度曲线。这一曲线追溯到工业革命之初,目的是证明,自1850年以来,全球平均温度已经上升了近1℃。各种各样的证据支持气候变暖:冰川在退却,海平面在上升,北极地区海冰大面积消失。但是,这些征兆与气象站采集度数相比都微不足道。可问题是,世界各地气象站提供的原始数据的质量存在巨大差异。在部分气象站,气温的上升是因为周围修建了大量房屋和工厂。其他地方,由于气象站搬迁造成读数变化。在此情况下,琼斯必须用统计方法,纠正气温读数的误差,即对数据进行“同质化”。

在同质化过程中,琼斯到底犯了什么错。多数气候学家仍然相信,琼斯并没有蓄意操纵数据。然而,在麦金太尔契而不舍的追问下,琼斯被迫承认,他删除了如何进行同质化的记录。这意味着,无法得知他到底是怎么样把原始数据变成温度曲线的。

亚特兰大乔治亚理工学院的彼得·韦伯斯特说,这是身为科学家能够犯的最大错误。“就好像一个厨师因为丢掉菜谱,再也无法做菜一样。”

麦金太尔花了几年时间索取琼斯的原始数据未果,韦伯斯特却最终成功说服琼斯把数据交给他。他是迄今为止除琼斯外唯一接触过这些数据的科学家。“老实说,数据记录的马虎随便令我大吃一惊。”韦伯斯特告诉德国《明镜》周刊。韦伯斯特花了几个月时间查找琼斯曲线中的矛盾之处。比如,海洋温度读数发生过大幅波动,原因在于,从上世纪40年代开始,水温测量不再通过从海里捞上一桶水,而是通过轮船引擎冷却水的进水阀测量。但是,当韦伯斯特在分析琼斯的数据时发现了类似温度波动,但却是发生在陆地上,“这是海水温度测量方法的改变所无法解释的。”

琼斯的小组将另一次突然的温度上升变化归结为上世纪70年代实施的更严苛的排放法。空气中悬浮的微粒可以阻挡阳光辐射,所以,当空气变得清洁,温度随着升高。南半球的空气污染一直比北半球低,韦伯斯特解释说,“由于南半球陆地较少,工业也较少。”但是,奇怪的是,南半球的温度上升幅度和北半球是一样的。韦伯斯特说,“这是不可能的。”

韦伯斯特不认为这些矛盾之处就能够完全推翻琼斯曲线。“但是,我们希望知道,造成这些不一致的原因。”如果某种自然机制至少部分导致了地球温度的上升,这就意味着人类影响的减少。

批评者指责琼斯在采集数据时没有考虑到一个重要的因素:城市面积的增加。过去位于农村地区的气象站现在身处城市中。而城市永远比农村温度要高,这些气象站的读数当然也要随之上升。

环境经济学家罗斯·麦基特里克检查了所有迅速城市化的国家,发现经济增长和气温增加之间存在必然联系。在上一次IPCC报告之前,他及时上交了自己的研究结果。琼斯竭尽全力试图阻止这份研究的发表。在一封被黑客公布的邮件中,琼斯承认他想要让这些干扰研究从IPCC报告中消失,“即使这意味着重新定义同行评审文献!”琼斯失败了,但他设法在IPCC报告中加入了一句毁灭性的评论,声称麦基特里克的发现“在统计学上无足轻重”———换而言之,毫无意义。

德国气候学家汉斯·冯·斯托克希望成立独立机构,重新计算曲线。甚至建议怀疑论者参与这个审查计划。但这一过程需要几年时间。“失去的信誉已经无法挽回,”他说,“即使我肯定,新的曲线和旧的并无太大差异。”

但如果差异巨大呢?“那对于气候学将是最糟糕的情况。我们将全部重新来过。”其他的气候预言,比如海平面的上升幅度也将被重新计算。现在,这个问题已经成为争议焦点。

海平面上升
这可能是恐怖片中的场景:纽约的摩天大楼像礁石一样伸出海面,而汉堡、香港、伦敦和那不勒斯早就被海水淹没。某些国家已经全部被淹没。丹麦、荷兰和孟加拉已经不复存在。

1/4个世纪前,气候学家用这样恐怖的描述抓住了人们的注意力。当时,专家们预言,如果温室效应导致全球冰川融化,海平面将上升60米。

今天,再也没有人谈论这样的恐怖情景。目前的气候模拟结果无一预言整个南极冰盖的融化。另一方面,几乎所有冰川学家都认为,世纪末海平面将显著上升。但是到底上升多少?预言从18厘米到1.9米各不相同。

“当然对于海岸规划者和政客而言,这绝非好预言,”德国不来梅阿尔弗雷德·魏格纳极地和海洋研究学院的气候学家彼得·勒姆克说,“但是,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我们也无法做出准确判断。”目前的IPCC报告提到一个相对折中的数字:18至59厘米。勒姆克说,“多数专家认为这个估计太保守。

两个因素影响海平面高度。第一种影响是直接的:当海水温度上升,海水体积变大。这种热膨胀效果能够相对精确地计算出来———到2100年,将导致海平面上升22厘米。另一种不容易计算的影响是高山冰川和格陵兰岛及南极洲冰盖的融化。今天融化的大多是从安第斯山脉到喜马拉雅山脉的高山冰川。根据IPCC计算,这一融化活动每年将造成海平面上升0.8厘米。另外,格陵兰岛和南极洲造成海平面上升0.2厘米。

卫星观测显示,冰川融化的速度增加。冰川学家怀疑,南极洲西部和格陵兰岛大部分地区冰盖融化的速度比人们原来估计的要快。但是,很多科学家不愿意做出估计。因为,人们对巨型冰盖的内部机制缺乏足够认识。分裂冰川的可靠数据只能追溯到10年前。格陵兰岛的冰川突然大量分裂,漂入海洋。一段时期后,冰川活动又再次进入长期休眠。

勒姆克和多数气候科学家估计,海平面上升的幅度在半米和1米之间。

修建堤坝或搬迁是海岸地区居民对抗自然力量的传统方法。在德国北部城市汉堡,风暴潮比上世纪60年代高出半米多。但这并非气候变化所致,而是易北河变窄的结果。但是由于改善的防洪措施,这座港口城市水患的危险却比从前大大减小。

但是,不仅海平面上升会导致风暴潮。另一个同等重要的原因是风。大风将大量海水刮向海岸地区。在温室气候下,风暴潮是否真会变得更加猛烈?

飓风之谜
5年前,在卡特里娜飓风几乎毁掉了美国城市新奥尔良之后,美国科学家之间就爆发了“飓风战争”。一部分人警告说,卡特里娜只是开始,不久之后,我们还将目睹更猛烈,破坏性更强的风暴。另一部分比较冷静的人反对这类预言,坚持说没有任何证据支持这种恐怖论调。

当气候学家,IPCC报告主要作者凯文·特伦伯斯在哈佛大学举行新闻发布会,宣称气候变暖和热带风暴强度之间有着明显联系。迈阿密国家飓风中心的气象学家克里斯·兰德赛因为这一没有根据的预言而勃然大怒,决定退出IPCC.现在,两名对头已经停战,兰德赛观点得到了更广泛支持。

上月,兰德赛和重要的美国飓风研究者公布了一份研究报告,最终证明,飓风和气候变暖之间并不存在关系。这一研究还预言:“热带风暴的频率可能降低,或者维持目前水平。”兰德赛说,风速可能有一定程度增加,但不会对风暴造成实质性影响。

飓风研究方面的进展是对IPC C又一打击。为了符合凯文·特伦伯斯的预言,IPCC报告警告说,在温室气候下将出现更多飓风。报告中的一张图表尤其可疑。这张没有交代来源的图表暗示随着气温上升造成的极端天气可能造成的危害。

当飓风专家科罗拉多大学的罗杰·皮尔科看到这张图表时大吃一惊。“我希望自己能够发现这样的联系,”他说,“但是目前找不到支持它的依据。”皮尔科试图找到图表的来源。他最终追查到伦敦一家保险风险评估公司的首席科学家头上。这位保险科学家宣称,他绘制这张图表的目的从来就不是为了发表。这张幽灵图表是如何进入IPCC报告的依然是个谜。

最初,对巨型风暴的担忧似乎非常合理。科学家推测,随着海洋温度升高,飓风将聚集更多能量。但是,事实往往更加复杂。飓风的形成需要特殊条件。兰德赛说,“风的切变(在稍微不同的纬度之间风向和风速的变化,尤指突然的下沉气流)可能在初期破坏飓风形成。”由于这个原因,许多电脑模拟结果显示,气候变暖可能使飓风活动减弱。

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飓风活动增加。科学家将这一现象归咎于洋流的自然周期。保险公司报告的保险索赔数量的增加极不可靠。皮尔科解释说,“当你把飓风地区新建筑、道路和工厂增加的因素考虑进去,根本不存在增加证据。”

对于热带地区之外的风暴预测更加清晰。曾经有普遍担忧认为,气温上升将导致更猛烈的风暴。但目前并没有出现类似趋势的证据,尤其对温带地区而言。“所有电脑模拟结果显示,在热带地区之外,一切都不会改变,”汉堡马克思·普朗克学院气象学负责人约赫姆·马洛茨克说,“在未来,我们不会遇到更多或更强烈的风暴。”

在温室气候下,只有低压区的风暴路径可能改变。在北欧地区可能有更多风,地中海地区风可能变少。中欧地区则不会出现显著变化。

从物理学角度很容易解释,为什么世界大部分地区不会遭遇更多风暴。电脑模拟显示,高纬度地区比热带地区温度增加的幅度更大(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北极地区的气候变化现象更明显)。整体而言,地球表面的区域温度差异将变小,进而导致风速降低———所以人们担忧的魔鬼风暴不太可能出现。

赢家和输家
过去20多年里,虽然研究者一直在更新他们的气候模拟算法,有一个自然现象一直让他们疑惑不解。“云朵依然是我们面临的最大问题,”马洛茨克说,“不确定因素依然很大。这对我们而言是最严重的问题。”理论上看,一切非常简单。当气温上升,更多水分蒸发。但这是否也意味着更多云朵的形成?假如真是这样,云朵究竟会抑制还是加快气候变暖?在面对太阳的一面,云的作用就像镜子。它们把阳光反射回太空,冷却大气。但是,在另外一面,它阻止地球表面反射的热量逃逸,导致温度上升。这两种效果谁占据主导地位取决于云的高度和种类。“抬头仰望天空,你就会发现到底有多少种云。”研究云的专家比约恩·史蒂文斯说,“每种云的行为都不相同。”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哪种云得益于温室气候。但这个问题的答案将决定,全球平均温度比今天的预测高一度还是低一度,这是一个巨大的不确定因素。

虽然存在巨大的不确定性。至少科学家们在一点上达成了一致:气候变化已经不可阻挡。但是,气候变化果真会如预言那般可怕吗?人类真的会因此面临《圣经》中所描述的灾难?变暖的气候是否也具有它的好处?在某些地方,难道不意味着农作物产量增加,旅游业兴旺发达?真相也许位于两者之间。有输家自然也有赢家。全球变暖究竟是好是坏完全取决于观察者的位置。

不幸的是,电脑的预测依然不够准确,无法对每个地区或国家下可靠结论。事实上,不同电脑算法做出的预测有时是相互矛盾的。但是,多数计算机预测出现了一个清晰的趋势。“今天多雨潮湿的地方,会更加多雨。”气候学家埃里克·罗克纳说,“在今天干旱的地区,未来将更加干旱。”发达国家,最贫穷国家将是气候变暖的最大受害者的预言并不正确。比如在中非,电脑预测几乎不会发生任何变化,降雨量将保持稳定。根据多数预测,在干旱和饥荒所困扰的萨赫勒地区降雨量甚至可能增加。“如果预测正确,”罗克纳说,“当然是令人惊喜的正面作用。”

明显的赢家主要是位于世界北端的,迄今为止因为严寒无法居住的地区。加拿大、俄罗斯等国可望出现更好收成,旅游业得到新发展。北极圈周围的国家还希望融化的海冰让他们能够开采从前无法触及的自然资源。对于北欧国家而言,唯一的坏处也许是因为气候变暖得益的愧疚感。然而,在一些亚热带地区,气候将变得更干旱。全球变暖的罪魁祸首发达工业国家将是受影响最严重的。美国和澳大利亚南部、南非可能出现新的干旱地区。在欧洲,西班牙、意大利和希腊等地中海国家将遭遇比今天更干旱的气候。

欧洲旅游业可能因气候变暖发生巨变:西班牙南部的度假胜地将逐渐失宠,而北海和波罗的海沿岸的酒店将顾客盈门。马克斯·普朗克学院的马洛茨克开玩笑说,“如果我在马略卡岛上有一个度假屋,我会卖掉它,再去乌泽多姆(波罗的海岛屿)买一幢新的。”

德国可能成为气候变化的受益国。到本世纪末,地中海式气候可能在其国土大部分地区占据主导。北海的岛屿上甚至可能长出棕榈树。但也有不利的地方。虽然夏季变得更加干旱,秋季和冬季降雨量将显著增加。德国北部可能遭遇更多洪水。要避免洪灾,需要改善农田、牧场的排水系统。另一方面,在干旱地区,比勃兰登堡州,森林火灾可能增多……随着全球变暖的继续,也许有必要将针叶林改造成林木种类更加复杂的森林。

有人会说,对100年后世界的预测和今天有什么关系?为了更鲜明地展示气候变暖的后果,马克思·普朗克气象学院的科学家决定预测20年后的气候。“这是我们第一次预测不远的未来,”马洛茨克说,“近期预测更加困难,因为波动相比长期更大。”虽然超级计算机的计算还没有结束,科学家估计,到2030年,地球平均气温将上升1.5℃,相当于上世纪70年代至今气温增加的幅度。“人们将有明显体会。”夏夜变得更热,春天开始得更早。在短短20年内,雪将从今天的温带地区消失。这一切都已经无法逆转。

即使人类立刻停止燃烧煤炭、石油、天然气,在未来20至30年里,气温依然会少量上升。这是因为行星气候系统需要一段时间才会对释放到大气中的温室气体做出反应。

最大的问题是,是否可能将气温增加幅度控制在2℃之内,正如世界领导人在哥本哈根气候会议上所承诺的。批评者提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问题:人类要做出多大牺牲才能达到这个目标?如果超过这个限制,真的意味着世界末日吗?

2℃目标的诞生
气候模拟涉及最复杂的计算,全世界只有屈指可数的少数机构有着能够进行气候模拟的超级计算机。这些电脑必须全速运转连续好几个月,才能处理完耦合差分方程生成多如牛毛的数据。这一切对于政客而言太复杂了,他们对细节并不重视,更不关心辐射预算和海洋大气环流模式。他们喜欢的是简单的目标。

由于这个原因,一群德国科学家迫于政治压力,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发明了一种容易消化的信息:2℃目标。为了避免人类对自然造成更恶劣的伤害,科学家警告说,地球温度增加的幅度相比工业化之前的温度不能超过2℃。这是一个相当大胆的预言。然而,至少设立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努力目标。一个惊人的成功故事即将开始。

很少有科学观念对世界政治产生过如此巨大的影响。多数国家已经承认2℃目标。如果超过这个极限,德国环境部长诺伯特·罗特根在哥本哈根峰会上说,“我们今天所熟知的地球生命将不复存在。”但从科学角度讲这完全是一派胡言。“2℃并非一个魔法数字———这只是一个政治目标,”波茨坦气候影响研究所负责人汉斯·J·舍恩胡贝尔说,“世界不会因此灭亡,反之,如果温度上升幅度没有达到这个极限,我们也并非就可以高枕无忧。事实当然要复杂得多。”

舍恩胡贝尔当然最清楚。因为他就是2℃的发明人。“是的,我认罪,”他笑着说。这个点子并没有伤害他的事业。事实上,这让他成为德国最有影响力的气候学家。理论物理学家舍恩胡贝尔变成了默克尔总理的首席科学顾问———一个让所有研究者妒嫉的职位。

2℃目标的故事开始于德国气候变化咨询委员会(W BG U )。政客要求委员会制定一个气候保护指导方针。在舍恩胡贝尔领导下,科学家们想到了一个简单的点子。“我们回顾智人出现之后的气候历史,”舍尔胡贝尔会议说,“记录显示,在13万年里,全球平均温度相对于工业革命前上升幅度不超过2℃。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认为最好不要偏离人类进化过程中已知的经验,否认将踏入未知的领域。

虽然听上去冠冕堂皇,仔细研究却会发现其中的漏洞。因为人类其实是冰川时代造就的物种。在几千年的时间里,他们在比今天气温至少低4℃(一度甚至低8℃)的气候中挣扎生存。这意味着,整体而言,人类早已度过比2℃更剧烈的气温变化。不可能有比冰川期更糟糕的气候时期。此外,现代社会掌握了多得多的对付气候变化的技术手段。

自从第一个粗略估计做出之后,又出现了其他支持2℃目标的理由。与此同时,不断出现的新研究也让情况复杂起来。比如,研究发现,如果气温上升1.5℃,珊瑚礁就已经灭绝。另一方面,气温增加2.5℃,全球农作物产量可能增加———对增长的世界人口无疑是个好消息。

但是,这些预言到底有什么用处?计算未来10年气温上升幅度已经非常困难。详细预言气温上升对旅游业和生物多样性的影响更接近猜测。

“当然那些对气候变化具体影响的预言不如我们希望的那样可靠,”舍恩胡贝尔说“但我们不但能把《科学》和《自然》杂志上的1万份论文压到政客们的桌子上。这对他们而言显然太困难。作为专家,我们试图将大量的分析转变成可信的情景。”

批评者认为气候学家太沉迷于当政治顾问。“2℃的目标和严肃科学没有什么关系。”汉斯·冯·斯托克说。他认为,他的许多同事们太重视自己的政治顾问身份,急切希望做出点成绩,从而影响到科学的信誉。他说,这也是气候门和IPCC报告错漏的更深层次原因。

“不幸的是,我的一些同事表现得就像是传道士,为了说明论点不惜扭曲研究结果。”斯托克说,“那些公布的错误结果都偏向夸大其辞,这并非巧合。”舍恩胡贝尔反驳说,“简直荒谬!”他愤愤不平地说,“我从不参加游行示威。我也不是绿党成员。我喜欢吃肉,开一辆宝马车。我选择物理学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成为气候学家。”他说,他不过是碰巧得知了一场即将到来的灾难的内部信息,他有责任把这一信息传达出去。就像一艘船上的乘客通过望远镜看到前方的冰山,他有义务通知船长。但是,那座冰山到底有多远?到底有多少时间让船离开和冰山相撞的航线?撞击的风险有多大?这些都是关键问题。现实问题不在于停下豪华游轮,而在于如何尽快终结石油和煤炭主宰的时代。

“我们气候学家只能描绘可能出现的未来,”斯托克说,“真正的未来也可能和预言大相径庭。”他建议采取一种更冷静的态度。“散步恐惧心理是错误的,气候变化并非发生在一夜之间。我们仍然有应对的时间。”

译:宇
我的blog:http://szhaitao.blog.hexun.com & http://www.hoolee.com/user/haitao
--以上均为泛泛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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