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15年前的事,那时我正在部队卫生队服役,是换药室的班长。
那一年我们卫生队很热闹,说热闹是因为多年清一色男兵的卫生队那年加入了两拨女卫生员,一拨是因宣传队解散时把女兵都调到了卫生队,另一拨是因卫生队和驻地的护校联合办校,而来卫生队实习的女护校的实习学生。女兵原来没有学过医,女学生虽然学过理论但从来没有实践过,一切基本操作技术全得从头学起。由于将来她们都得从事护理工作,卫生队就将这些女同志分给我们几个业务骨干老兵,让我们带着实习。我当时虽然已经通过地方职改办的考试取得了医士职称,但在卫生队还是做着卫生员的工作,所以也分给我们换药室两个女兵小刘、小张和两个学生小蔡、小庞,她们四个人都跟着我实习。
本来别人都是带一两个实习的,给我的最多。领导对我说:“按你的业务技术,该让你带五朵金花,可是我很为难,只有四朵金花了,你就委屈一下吧!”
领导不愧是领导,用正话反说就堵住了我要诉苦的口。说实话,带实习的是件辛苦的差事,不仅操心而且实习的出了医疗差错自己还得担责任。带一两个嘛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一下子让我带四个确实有点多。不过领导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我不敢说我的业务技术在卫生员里面是最好的,但我在每次的专业比武中都是拿第一名的成绩。关键是带实习的不仅自己的专业技术要好还得会教,而且还要看思想素质,思想素质不过硬的领导不敢交给其去带,要知道这些女孩虽然是做我们的徒弟,但我们都是同龄人,卫生队又是头一年来这么多女孩,领导管理起来也很伤神。想到这些又有领导的那些话,我也就没说什么。毕竟我这个人在那个年龄段时还是不排斥异性的,况且她们还是漂亮女孩,当然现在我也不排斥异性。
两个女兵叫我“班长”,那两个学生则习惯称我“师傅”,头一次被人叫做“师傅”我开始还真有些不习惯。从此我上班时她们四个就跟在我身边,我呢尽我所会教她们。我去病房换药时,我走在前面,她们就跟在我后面,有拿托盘的,有抱无菌辅料桶的,还有为我拿茶杯的。
这里有一个专业术语“换药”需要解释一下,手术后或外伤处置后的病人每隔两三天换一次覆盖伤口的无菌辅料(纱布)的治疗过程叫换药。
说句不恭的话,那阵子我就像走到哪里都有四个小丫环跟着的一个古代员外似地。而且自己的白大褂和军装外罩也不用自己洗了,进到病房病号就问:“小邢带徒弟啦?”
“小邢这四个徒弟个个都那么漂亮呵。”
……
听了这些话我心里也美滋滋的。
部队每年到老兵复员前夕,总会有好多即将复员的老兵来医院做包皮手术,战友们这也是在退伍前充分利用一下部队为他们提供的免费服务,免得复员后还得自己花钱做包皮手术。我们戏称这是“复员前的修炮运动”。那年也不例外,照样来了好几个“修炮”的战友。他们都住院做了包皮环切手术。我给这些“修炮”的战友术后换药时,我的四个学生也跟着我在边上看。别看我这四个女徒弟都是十七八九岁的大姑娘,可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毕竟是在做医务工作嘛,其他实习的女孩也是这样,每台包皮环切手术都围着好多实习的女兵和女孩看,有时把“修炮”的战友看的很不好意思,手术整个过程都在自己用手捂着脸。
其实我们卫生队做包皮环切手术最好的一个医生是一名女上尉商医生,人称“商一刀”我们自己的老乡去做手术时,我们都是让商医生亲自做。当老乡知道将是女医生为自己做手术时开始都会不愿意,当我告诉老乡这是做包皮手术最好的“商一刀”商医生时,老乡就不在拒绝了。我们整个旅的战友们很多人都知道“商一刀”,但就是没想到是个女医生,其实是没想,人们一般的思维习惯不会想到做包皮手术的是女医生,就像认为妇科是女医生的天下一样,其实妇科也有许多业务精湛的男医生,就算在15年前也是这样。当时卫生队男少校路医生原来在新疆某部队医院就在妇科工作过,而且技术在科室也是大家较好的。听路医生讲当年他在妇科工作时,一般女病人都不愿意让男医生给检查治疗,这也是他不愿意继续做妇科的一个原因。曾有一个未婚先孕的女孩来他工作的部队医院做引产术,见路医生坐诊就问:“你们这有女医生吗?”
路医生向来对未婚先孕的女孩是有成见的,就不冷不热地说:“今天我值班。”
女孩走后第二天来了见又是路医生坐诊就问:“有女医生吗?”
路医生说:“这周我值班。”
等下周来了正巧又赶上路医生值班,路医生对女孩说:“这个月都是我值班。”
女孩无奈,又不能无限期往后拖,也许她怕路医生下个月对他说:“这个季度都是我值班。”只好接受路医生为她做引产术。做手术时女孩捂着脸说:“怪不好意思的。”
路医生没好气地说:“什么不好意思?当初怎么好意思做来着。”
好像扯远了,说开了人家商医生和路医生来了。还是说说我那几个可爱的女徒弟吧!
这天下午我有事出去了两个小时,回来后就见我其中一个女徒弟女兵小刘老是不在状态,而且总是坐在一旁低头不语,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这时炊事班长来到了换药室对我说:“邢班长,今天晚饭食堂吃包子,给派两个帮厨的吧!”话音刚落小刘说:“我去吧!”说吧起身向食堂方向走去。我对另一个女兵徒弟小张说:“你也去帮厨吧!”小张临走时我小声对她说:“你和小刘好好聊聊,了解情况后向我汇报。”小刘和小张在宣传队时就是无话不说要好朋友,我相信小刘有什么事会和小张说的。第一次带女兵我也没有经验,那时也不考虑这是不是人家的隐私,只知道多了解她们的情况便于管理。
等小刘和小张走后我问另外两个女学生徒弟小蔡和小庞:“今天下午小刘见了什么人,都去过哪里?”
小蔡说:“也没见小刘下午去过哪里,下午小刘就自己去病房给侦察连的那个手术病号换了一次药。”
我又问:“侦察连有两个手术的,是那个做阑尾的侦查排长还是那个做包皮的侦查兵呢?”
“是那个侦察兵。”
“他不是明天才该换药吗?”
“侦察兵小便时不小心把包伤口的纱布尿湿了,所以小刘就去病房给他换了药。”
“对了,我想起来了,小刘换药回来后就成了这个样子,她还拼命地洗手。”小庞说:“小刘是不是给包皮术后的病人换药感到难为情了才这个样子的。这有什么呀,做医务工作还能忌讳这些?下次换药我去。”
我可没把事情想那么简单,我已经想到了……
等小刘和小张帮厨回来后我给四个女徒弟开了个小会,或者叫一次专业培训。
我对他们说:“今天咱们就探讨一下包皮手术,谁能告诉我包皮环切术后的注意事项是什么?”我对她们四个的培训向来是采取启发的方式,用提问开始。
小蔡说:“术后鼓励患者及时排尿,以免发生尿潴留。保持会阴部清洁,术后部分患着包皮局部可有不适感,应禁止抓搔,大小便后均应擦洗干净,特别是小便时不要弄湿纱布防止局部污染,隔日换药一次,如敷料潮湿需及时换药。嘱咐病人术后一周内忌酒辣椒等刺激性食物。”
“还有吗?”我问。
四个人想了想,“我想起来了,还有很重要的一条。”小庞说:“术后40天禁止同房,术后避免看能引起性冲动的书籍和电视,特别是一周内要保持心情稳定,如需要有些年轻人还应服用乙稀雌酚。尽量避免勃起。”
“对这点很重要。”我说:“如果勃起严重时会引起切口裂开,发生出血与感染。应告诉病人一旦如发生勃起的话,应作深呼吸,必要时要复诊。所以你们不能给包皮术手后的病人换药,那样很容易引起病人的勃起。”
听到这里小张憋不住小声笑了一声,小刘则涨红着脸把头垂的更低了,他小声问我:“那,那个侦察兵没事吧?”
“我刚才到病房给他检查了一下,问题不大,没事!”
小刘听我说罢长处了口气。
这时侦察兵来到换药室对我说:“邢班长,麻烦小刘再给我换次药吧!”
我对侦察兵说:“你不是下午刚换的药吗,怎么又换药?”
侦察兵说:“我不小心又把纱布尿湿了。”
“不是给你弄了个小瓶了嘛!我看你是成心的。”我没好气地说:“你先回去,我一会去病房给你换药。”每一个做包皮手术病人,我们都给一个去掉底的小塑料药瓶,让其小便时附在龟头前,这样可以防止尿湿辅料。
“这不是尿急,忘了带小瓶子嘛!”侦察兵怯懦地对我说:“这点小事就不麻烦邢班长了,一会让小刘去就行了。”
我用命令的口气对侦察兵说:“马上回病房等着去。”
“是!”侦察兵答应一声走了。
我端着托盘单独去给侦察兵换药,刚走出换药室没多远小张追了过来对我低声说:“我问了小刘,她为侦察兵换药时侦察兵就……那个就起来了,还把……还弄了小刘一手……班长,你明白了吗?”小张一边比划着一边好似语无伦次地说着。还真难为她了。
“我明白了,你回科室吧。”果然像我想象的那样……
当我走进病房时,侦察兵向我的后面不时地张望,我对他说:“别看了,就我一个人。”
侦察兵显的很失望的样子。我又说:“从现在起一直到出院,都将是我为你换药。”
“那要是我再不小心弄湿了纱布,你不在呢?”侦察兵有些愤愤不平的意思。
“等!”我斩钉截铁地说:“我什么时候回来,你什么时候换药。”
侦察兵很不服气:“不就是个班长嘛!够霸道的。”
我严肃地对他说:“我可告诉你,换药太勤了会影响伤口愈合的效果。如果小刘她们再给你换药,会引起你的手术切口裂开,发生出血和感染,还会影响到你将来婚后的幸福。你要是不相信我每天让她们给你换药,有什么后果你自己负责。”
“我才不信呢!”侦察兵说这句话时显然底气不足。
“我看你小子是不知好歹,你要再和邢班长顶嘴马上给我出院回连队去。”对面病床上的侦查排长早就想发作了,他冲着侦察兵呵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龌龊心眼,下午小刘护士给你换药时你小子心里想入非非,跑马跑了人家小刘一手。你是真混呀还是真不懂,你想想,你那玩意刚做了手术缝的好好的,老往起硬不开线才怪呢,要是发了炎再给你切下来一截可就离做太监不远了。”
跑马是我们的俗语,用书面用语说叫遗精。
也不知道是侦查排长义正言辞的话镇住了侦察兵还是他真的明白过味来了,从此他一直到出院都很安分守己,出院时还专门找我赔礼道歉。
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15年了,但在我的脑海里一直记忆犹新,这是我在带徒弟中的唯一的一次失误。我没想到小刘自己去给包皮术后的病人换药,我也没想到护校学习过的小蔡和小庞一时忽略了学过的知识。
女护士是不能给包皮术后病人换药的,特别是年轻漂亮的女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