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05◎随笔(1)火车开往佳木斯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Sun Jan 30 11:34:25 2005), 站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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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没去过佳木斯，然而我知道，沿着铁路一直往北、往北、再往北就将会通到那里，
一个神奇而美丽的地方，我却没有去过。

“开往到佳木斯方面的旅客列车就要开车了！”多年来这句话一直在耳边回旋。在我的记
忆中永远有一列火车开往佳木斯，是那种老式的蒸汽机车，呼呼冒着白烟，轰隆隆汽笛长
鸣，慢慢腾腾驶向远方，而我都是在一个叫做“绥化”的小站看见那绿色的列车，它在隔
壁站台里蓄势待发。每次都是我目送它启程，而每次我都与它擦肩而过。为了奔赴我的故
乡，总是与那列火车不期而遇又在岔路口处分道扬镳。

一转眼又许多年过去，我甚至连故乡的名字和模样都快淡忘了，十年了，故乡再贫穷再落
后也该有许多变化。记忆里有一列火车却依然执著地开往佳木斯，它还是那么义无反顾、
百折不回，从不为谁停留和等候。

而当时的天气，如果不是冰天雪地，便是清凉的夏季，那车窗纷纷开启，从半开的窗里挥
动出一只只纤细或粗大的手，时而飘出黑色的长发或红色的纱巾，隐约还可以看到一张张
年轻抑或苍老的脸，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眸，有的还挂着泪花。我都和他们一一挥手辞别，
从此不再相遇。

那列火车一次次从我身畔掠过。可是这么多年，我的足迹一直往南、往南、再往南，那列
火车却依然往北、往北、再往北，总是与我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我的故乡太渺小、太不知名、太落后了，远不及佳木斯闻名，但它们几乎处在同一纬度，
又都在小兴安岭的南麓，因此，许多年来，佳木斯几乎成了我对故乡念想的一个代名词，
许多人一听我说起我故乡的大致方位，马上就会联想起佳木斯。渐渐地，在地图上，那些
细小而琐碎的地名都模糊成了一大片区域，我的故乡就在其中，那个区域被我和我熟识的
朋友们不小心用“佳木斯”代替了。

那些年，在火车站等车的时候，时常注意那一系列有趣的地名：铁力、桃山、神树、南岔
……还有佳木斯，而那一堆亲切的地名又都和另一个地名“三棵树”联系在一起，那又是
许多列车的发源地。我知道，在地图上，那些铁路如项链、地名如珍珠，紧密地串在一起
，火车将南来北往的旅客不断输送，为各地带来了繁荣生机。那么多美妙的地名，我喜欢
，却不能把它们一一造访，它们都是我故乡的邻居，也算是我的故乡。

现在，一提到故乡，我便不自觉联想起了佳木斯。遥远的佳木斯，你到底是何模样，让人
如此魂牵梦系、心驰神往。

也许我的前世是一个樵夫，我定会毁弃我的斧锯，忠实呵护你的林海，决不允许肆意开采
你的片片幼林和葱葱山岭；也许我的前世是一个农夫，我定会辛勤耕耘在你的那片沃土，
播种希望、收获幸福；也许我是一位渔夫，我定会守候你的滔滔江流，看日升月沉、听潮
起潮落；也许我是一位不知名的作家，我也要为你撰写隽永的诗文，一生一世为你而歌。

我终于想起来了——翠绿的山峦、秀美的林地、欢乐的田园、清澈的河水，那便是我故乡
最初的模样，定格在记忆最深处。

在梦中，我终于踏上了那趟神奇列车，又听见，“开往到佳木斯方面的列车就要开车了！
祝旅客们一路顺风。”那声音勾起一段回忆，伴随着一段纯朴而快乐的心情——再不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