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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c_2000: 第三章 向左走,向右走
那夜我挨没挨打,看的什么动画片,我已经不可能记得了,我只记得从那天开始,每天放学后总有一个人等着我一起回家。最开始,她是找点小借口在班里留一会,然后在车棚偶遇,随便聊聊,一起走。发展到她放学后直接给我说:你快点,等你呢!再然后就发展到如果我走的早,她就叫住我:你等我一会儿不行啊?我……就这么等了。
同学见到我,嬉皮笑脸的问:“吆~等谁呢?”
“同学!有事!”我每次这么回答的时候脸都特别特别的红。
大家嘻嘻哈哈的“啧啧”的走了。一般如果她被留下肯定要被留到快天黑。她当时在班里学习是四十名左右,而我是第五名。忘了交代,之所以成绩上去了是因为得“丙”太多,被老师调到第二位,我的同位就是何婕。我一如既往地受到虐待,并且现在外加了风凉话:
“快走吧~张亮颖等你呢,吆吆吆,脸红什么,啧啧啧啧啧……”白眼一翻。
我恨不得钻到桌洞里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等她,也许是习惯,也许……我从来不敢想,我才初一。每当同学们一群群骑车子从我们后面超过去,总是能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或者是起哄的声音,我知道他们为什么,但是我只能脸红,何婕叫我“猴子腚”可能真的不过分。
我们天天这么走,在解放桥分手,她从来没有向左走,我从来没有向右走。
今天开来,解放桥路口西南的红绿灯杆就是当年的雷池,而我,不敢跨越半步。
就这样走,走过了秋天,走来了冬天,这个冬天带走了我的爷爷——家里最大的一棵树。冬天,我俩继续一起走,一直走进了1995年。
一天傍晚,在路上,她突然问我:
“你喜欢谁啊?”
“谁也不喜欢!”我脸红了。
“你告诉我,我不告诉别人!”她带着很迷惑人的笑容看着我继续追问。
“真的不喜欢谁!”我脸更红了。自从我的大名以两米多的形象出现在高墙上时我就对喜欢两个字产生了恐惧感,那七个字太大了,比我要高出一半,我相信过往的每一个行人都看到了,包括我的家人,我院子里的熟人,我的小朋友。
“你是不是喜欢黄亚丽?”我感到她的表情有点像何婕。
“不是!”我继续抵抗。
“那……那你是不是喜欢我?”她竟然如此问。
我绝对想不到她会如此问我,这种感觉是心惊肉跳的,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好像只有耳鸣,手好像也抖了,脸,肯定还是红的。直到今天我才能明白,那种感觉就是一个刚对男女略知一二的小男孩在人前被扒光的感觉,何况是她亲自操刀。
估计我脑子里嗡嗡了很久才缓过神了,看到她正很迷离的看着我,我已经不敢再看她。
“不是。”我把头低的很低。
“到底是不是啊?”她好像不死心。
“不是。”我坚持着。
“你说实话,到底是不是我,我不生气。”她好像信心满满的样子,想个大姐姐在逼小弟弟认错。她大我2个月零21天,双子座。
“不是……”我只有13岁,我能说什么,我什么也不懂,什么也没做,什么都不会做,我只知道这样一起回家很快乐,并且天天这样就够了。
“真的不是……”我继续嘀咕着“谁喜欢你啊……”
她的脸色好像突然变了,非常的冷,再也没有什么表情了。路口,她留下句:
“你别后悔!”然后就往南走了。
我感觉浑身已经虚脱了,无精打采的往南走了。心中却没有解脱的感觉。
也许她喜欢我?我一直认为她喜欢我。她真的喜欢我?不是为什么天天和我一起走?不是为什么同学起哄的时候她从来不躲闪?不是为什么要那么问我?我呢?我为什么要和她一起走?每天一起走。这些问题我问了自己一路一晚上,也没敢正面给自己一个回答。
第二天到学校时,我手里已经拿了一封信,是用300字一张的稿纸写成的,两张,皱皱巴巴的窝在一起。内容无非是好好学习之类的话。这一天她跟往常无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于是我就把信一直窝在口袋里,回到家门口撕了两下扔在楼道外的角落里了。妈妈晚上回来,问我张亮颖是谁,我当时的惊恐程度绝不亚于当时她问我为什么喜欢叶怡倩。原来我妈竟然看到地上的碎纸片捡起来拼好看了一遍。我很庆幸当时我写的不是情书,呵呵。
珂二琴富每天晚上都来我家学习,把我家当自己家,把我妈当他妈,尤其是在我考第五名他考倒数前五名的时候,我的作业简直就是他的太阳,每晚学习完我们俩就凑在一起说足球,画阵型,一直到很晚。
这天,学完习,我憋了很久,问他:
“张亮颖喜欢我么?”
“是人都看出来了!”他很轻描淡写一句。“不过更肯定的是你喜欢她。”
“狗屎,我怎么不知道?”
“你看你还装呢,没事明天我去季民嘉那里给你打听打听口风。”他很热心。
“……”
季民嘉是张亮颖小学同学,住在一个院子里,据说两人关系很好。也许真能打听到什么。
第二天相安无事,第三天一切正常,第四天风平浪静……
转眼到了元旦,我收到她的贺卡,上面平淡无奇,我回了平淡无奇的贺卡。日子一天天过,我也忘了珂二琴科探口风的事情。
过完元旦不久的一天上午,她突然找到我,问我:
“你都给珂二琴科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啊?”我有点感到珂二琴富说错话了。
“那他怎么给季民嘉说我喜欢你呢?”她生气眼睛瞪得更大,美女不生气好看,生气后更恐怖。
“你别自作多情了!”她说着塞给我一封信,“我要和你绝交!”
那天阳光很好,但是天很冷,我站在班门口,可以看到阳光中的灰尘。从那天开始我一个人回家,没人等我。天黑得早,我经常自己一个人在红绿灯下倚着灯杆等信号,右手方向,我从来没去过。那封信大致内容可能就是自作多情,我没有仔细看,看不下去,撕得很碎扔在垃圾桶里,谁知竟被一帮无聊的女生拣出来用心拼好细细的“品位”了一番。从此女生们经常提醒我不要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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