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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c_2000: 第四章 橡皮
此后两年,我们没再说过一句话,好像真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我上课的时候总是偷偷看她,因为她实在是长得漂亮。我承认我小时候的欣赏水平的确很高,一个叶怡倩去了艺术学院,一个张亮颖现在看照片还是一等一的美女,从王以后别人说我的欣赏水平自由落体般的落到了海拔以下,直到最近一段时间才恢复了儿时的水平。

我感恩
有每夜和我卷棉被的伴侣,
因为那表示她不是和别人在一起;
有只看电视而不洗碗的青少年,
因为那表示她乖乖的呆在家里面而不是外面;
我缴税,
因为那表示我有工作;
衣服越来越近,
那表示我吃的很好;
有阴影陪伴着我劳动,
那表示我在明亮的阳光下;
有待修整的草地,待清理的窗户,和待修理的排水沟,
那表示我有个家;
有各种对政府不满的抱怨,
因为那表示我们有言论自由;
能找到最远的那个停车位,
因为那表示我还能走路,
且还有幸能有辆车;
有巨额的电费账单,
因为那表示我冷气吹得很爽;
教堂礼拜时我身后五音不全的女士,
因为那表示我还听得到;
有一堆衣服要洗烫,
因为那表示我有衣服穿;
一天结束时的疲劳和肌肉酸痛,
因为那表示我有拼命工作的能力;
一大早被响起的闹钟吵醒,
那表示我还活着;
最后,
因为我们俩关系那么的僵,
那表示还有转好的可能性。
我感恩。

是的,物极必反,也许太僵了,上帝就要出来管管。记得初三的一天上午,我因为上课总是回头说话被老师一怒之下调到最后一排,大教室的最后一排简直就是垃圾堆,同学像乞丐一样卧在桌子上,凳子上,大有烂掉的势头。作为重点高中重要培养对象的我,让我到这种地方来无非就是一次恐吓。我心里很清楚我会在24小时之内换一个新同位,并且在前排。
下午上课,我正在吃苹果,老班下令:
“何窘,收拾书包!”
“胡蒙牛,到最后一排去!”
我头当时就大了,呆了许久,我相信当时呆的不只我一个,一切都是老天的安排,她就要成为我的同位。我在全班的惊呼声中,一手提书包,一手拿着半个没吃完的苹果,嘴里还含着一口,晃晃悠悠的走过去。放下书包,我没敢转头,我感到周围有七十多双眼睛盯着我,用余光看左边,乌云密布。
连续2个星期,乌云一直笼罩在雪山上,每当我不慎接近,山顶总是会放出刺眼的闪电,这种光我甚至不敢用眼去对视,但我相信很快这层乌云就会散去,山峰会恢复她的本色。
改变开始与不久后的一次数学测试。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考试没带橡皮呢?我听到她在不耐烦地喘粗气,敲打桌子摔铅笔。突然,她越过了“三八线”拨开我的手,没好气地说了声:
“橡皮!”
橡皮,两年来她对我说的唯一一句话;橡皮,驱散了雪山顶的乌云;橡皮,让我体会到1949年的感觉。我索性不做题了,趴在桌子上歪头看着她,这是一种久旱逢甘霖的凝视。
“看什么看!快点做!昨晚给我看!”她白了我一眼。
我一下子缓过神儿来,迅速的答完所有的题,她把卷子那过去如饥似渴的看着……
第二天,她很高兴,因为她第一次考入了前20名,这是一个足以让老师目瞪口呆的成绩,当然最大的新闻是同学们都在议论:何窘和张亮颖说话了。
从此,铅笔尺子橡皮是寻常事。对此我百依百顺,甚至承受了她心情不好时对我的虐待。本子被撕坏,铅笔被折断,铅笔盒不翼而飞。甚至她经常写出一个纸条,上面写满是陌生男生的名字,她告诉我,她喜欢这些人。对此我总是淡淡一笑说:没事。几个月后,我又被换作其他人的同位,但乌云再也没有挡住秀美的景色。这算是和好了吧。
对她,我始终好像是在赎罪,再赎那个“自作多情”的罪,也许是一个莫须有的罪。我忍受了她的一切,包括有一次我们四个人出去野外郊游她让我背上所有人的行李,然后自己拉着其他人去玩。
毕业的日子很快就来了,我如愿考上了省重点,而她不得不去乡下的高中封闭苦读。毕业前的最后一天,我对她说:
“送你回家吧。”
“……”
“……”
“……”
走到两年多前她问我那个让我发抖的问题的地方,我问她:
“你还记得两年多以前你在这里问过我什么问题么?”
她沉默了片刻说:“我忘了。”
“哦,那算了吧。”
到了解放桥路口,我随着她向右转,第一次送她回家,最后一次送她回家,一路无话。
到了门口,她低声说:
“我走了。”
“再见。”
她消失在大铁门内,我的初中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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