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南虎之争逼近真相 我们有理由感到振奋
稿源：南方都市报 日期:[ 2007年11月18日 ] 版次:[ AA02 ] 版名:[ 社论 ] 上一篇 下一篇




　　华南虎照真伪之争，僵持了一个多月，打虎派和挺虎派互相无法说服，几乎陷入不可知论的旋涡。直到11月16日，网友把一张老虎年画公之于众，此老虎与彼老虎样貌姿态纹路几乎完全相同，“纸老虎”的假设几乎被证实。通过网络征集，昨天在广州、东莞和北京等全国各地相继发现老虎年画；同时，出版年画的彩印包装公司已经找到，公司经理已经接受采访，证实年画来源至少可以追溯到2002年。虽然至今没有任何官方机构出面回应，虽然在这场全民公审中缺少一个一锤定音的法官，虽然事件的全部秘密还没有揭开，但是在网络世界里，打虎派已经欢腾着庆祝胜利，而挺虎派再也没拿出什么像样的质疑。


　　实际上，不仅网络上的打虎派兴高采烈，关键证物的戏剧性出现，也让许多“观众”同样有了大快人心的感觉。虽然很多谨慎的人都还在等待一个来自权威的结论，或者一套盖棺论定的说法，但是对多数人来说，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常识已经替他们作出了结论。


　　回顾一个月来的争论，“打虎派”有理由庆功，有理由为自己感到骄傲。


　　网友最初的质疑，确实可以说是大胆―――这张照片是由陕西省林业厅在新闻发布会上展示的。如果这张照片里的老虎是假的，那就只有两种可能，陕西省林业厅要么验证工作有失误，要么是明知作假故意欺骗。所以，怀疑这张照片中老虎的真伪，就是怀疑一个省厅级部门，要么是怀疑它的业务能力，要么是怀疑它的诚信度。通常来说，我们相信政府不会和我们开这么大一个玩笑，因为我们相信政府爱惜自己的公信力，也因为我们有盲信的惰性。


　　好在总有一些较真的人，他们更加相信自己的知识和理性，他们更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给出自己的判断。所以即使这张年画没能及时出现，即使对虎照真伪的质疑不了了之，这场争论也是一件让人振奋的事情。网友勇敢自信地提出质疑，大声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并且这说法得到了大面积的回应和支持―――不再是政府说什么，民众便相信什么，盲信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民众即使不相信政府说的话，也不敢、不能、没有途径去发言、去质疑、去对质，彻底禁声的时代也过去了。


　　网友在持久战中的表现，也有值得骄傲的地方。网络论战难免口水多些，道德论战和人身攻击都是难以避免的，甚至要承认，打虎派和挺虎派都表现出一定程度的网络暴力。但是，在推进事件向前发展的每一个节点上，都是逻辑、理性和科学求证的态度在起作用。不论是从树叶比例，还是从虎眼的质感，打虎派一直都在寻找扎实有力的证据。实际上，在这个过程中，多数非利益相关方的挺虎派网友，同样应该为自己的表现感到骄傲，因为他们以同样较真的精神，不断地提出质疑，将争论不断精细化，维持了双方的热情和韧性，也维持了以理服人的基本规则―――民众对权威的质疑，不再是粗陋的断言、不可靠的情绪和蹩脚的论证，民众在重新发声之后，证实了自己早就拥有的那些荣誉：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


　　网友在最后关键阶段的表现，简直让人惊异。拍照片、上传照片、制作对比图、寻找其他年画、寻找年画生产商―――网友的热情和效率具有一种感染人的力量；而网络以开放和信任的方式汇聚众人之力创造神奇，这个信息平台的健康进步之美更是具有振奋人心的力量。


　　故事很简单，不过是发现了一张年画，那画上的老虎和陕西省林业厅作为证据的照片上的老虎，几乎一模一样。但是这张年画让很多人欢呼振奋，仿佛事情已经有了结论，仿佛真相已经胜利，仿佛这个社会的话语权已经掌握在民众手中。可是，民众求真的努力之所以能够在争虎事件中获得只有他们自己认可的胜利，那是因为这只是一件小事情，因为在这件事上言论平台完全开放，因为受到挑战的权威方从未使出他们所掌握的全部权力。人们可以从这件小事中得出许多乐观的大结论，例如民众独立思考的能力在成熟，民间对官方的质疑力量在成长，但遗憾的是，这些大结论未必能够应用到那些大事件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