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枪炮、病菌与钢铁》

　　　　　　　 逍遥

　

　　　　　——千江水有千江月

　　还记得第一次玩帝国时代这个即时战略游戏时，当我的子民正处在
伟大的石器时代，电脑控制的敌人已经身披战甲手持钢刀来屠杀了。这
个极其简化的游戏告诉我技术优势的威力。这种威力的极至在历史上的
一次大屠杀中表现得更加明显或者说令人发指。

　　公元1532年11月16日，西班牙征服者皮萨罗率领一支仅由62名骑兵
和 106名步兵的乌合之众在秘鲁高原城市卡哈马卡和当时的印加帝国皇
帝阿塔瓦尔帕会面。印加帝国皇帝率领一支由八万印地安人组成的军队，
然而遗憾的是他们都没有携带武器，因为情报显示给他的是这是一支军
容不整毫无战斗力的乌合之众，这个错误导致了他的被俘，并且在当日
的伏击中损失7000子民，而皮萨罗的乌合之众却完好如初。历史为什么
不是阿塔瓦尔帕手下的将领手持钢刀，骑上让西班牙人望而生畏的牲口，
携带扫荡欧洲人的疾病，去西班牙俘虏当时的西班牙国王查理一世，而
是相反？

　　　　　　　　
　　　　　　　　　　　　英文版封面

　　获1998年美国普利策奖的《枪炮、病菌与钢铁》一书所讨论的就是
这样的问题，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人类社会发展的差异如此巨大，或者
说完全就是一边倒。这样的问题在历史上一再被提出，其初期错误的答
案虽然已被抛弃然而那些错误的观念依然深入人心，按作者在前言中的
说法“种族主义的解释不仅令人生厌，更根本的在于它是错误的”。然
而历史学界虽然早已抛弃了种族主义的解释，却并没有其他的替代解释。
这种让人尴尬的现状，让很多研究历史的人完全不理睬这样的问题，他
们认为这种问题毫无意义或者说不可能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并且讨
论这样的问题，是不是会有替征服者所犯下的罪行开脱的嫌疑？而且回
顾并讨论这些痛苦的问题，对现实有什么价值吗？

　　在讨论这个问题之前，让我们先看看一个生物学中的问题。我们都
知道某些鸟在冬季来临的是时候，会发生迁徙的现象。其近期原因在于
光照时间的长短使得这些鸟体内的某些感受器被激活，通过改变内分泌
的状态最终使得这些鸟儿开始了漫长的迁徙。然而我们现在要问的是，
为什么在同一个地区并非所有种类的鸟都会迁徙，究竟在历史上发生了
什么造成了这种差别？这在生物学上称为远期原因，只有当我们同时知
道了这两种原因才使我们真正理解候鸟的迁徙。对远期原因的探索在生
物学中属于进化生物学的范畴。

　　本书作者多年来在世界各地从事进化生物学的研究，这决非偶然。
事实上作者在前言中明确提到，多年的进化生物学研究，对本书的写作
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帮助。作者在世界各地的漫游中不可避免的要接触当
地人，甚至必须要获得当地人的帮助，才能开展工作。在这些接触中，
作为一个西方人，更是不可避免要遭遇到当地朋友的类似问题。为什么
是西方占据了世界的权力和财富而不是相反？1972年7 月的一天，作者
在新几内亚的沙滩上和当地一个政治家耶利在散步中的类似对话，多年
来困惑着作者，而这本书就是他的回答。

　　在长达23页的前言中——印象中这是我见过的最长的前言——作者
自问自答了上述问题，以及明确无误的提到本书致力寻求人类发展模式
的自然解释，这也是我第一次看见把现代科学的知识和研究方法引入到
对人类历史模式的探索中。具体说来是这些学科的汇总；遗传学、分子
生物学、涉及农作物及其原始野种的生物地理学、涉及家禽及其原始野
种的行为生态学、研究人类病菌及其相关动物病菌的分子生物学和人类
疾病的流行病学等。

　　我相信这样的自然解释能够给我们提供一个更为客观可靠的理解人
类历史的视角，并且或许对克服我们深入到骨髓的种种歧视主义是个有
益的棒喝。这种科学的客观或许让读者有些失望，对历史我们通常更热
衷于伟业，热衷于英雄人物的传奇。然而这确是一本没有伟业和传奇的
历史，在这本讨论人类命运这个吓人的题目书中没有英雄。有的是“厨
师笨怪刀钝”的寻找客观理由，然而这样的理由可以让人放下些傲慢和
偏见。值得每一个想更加深刻的体会人类历史的人仔细思量它所带来的
教益。如作者所言，“不同民族之间的相互作用的历史，就是通过征服、
流行病和灭绝种族的大屠杀来形成现代世界的。这些冲突产生了回响，
而这些回响在经过许多世纪之后仍然没有消失，并且在今天世界上的某
些最混乱的地区仍在活跃地继续。”

　　如果要用一句话来概括本书，可以非常合适的转引作者对新闻记者
的一句原话：“不同民族的历史遵循不同的道路前进，其原因是民族环
境的差异，而不是民族自身在生物学上的差异。”

枪炮、病菌与钢铁：人类社会的命运
（美）贾雷·德戴蒙德　著
谢延光　译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0-8-1
ISBN：7532723550
定价：27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