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晖的惊艳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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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根草] 于 2005-1-31 11:33:48 加贴在 大雪冷饮 ↑
郎咸平叫阵之后,各路人马开始围绕着“国企改革”问题站队列阵。
旌旗招展蔽日月,鼓乐齐奏响彻天。大将立马阵前,互报名号,作对厮杀;喽罗摇旗呐喊,擂鼓助威,相互叫骂。
作对厮杀的有赫赫威名的沙场宿将,也有崭露头角的后辈英雄。笔者孤陋寡闻,听过名号的就不多,熟悉套路的更是只有一个——秦晖。
第一次遭遇秦晖,是在贺雄飞主编的“草原部落”丛书里的《问题与主义——秦晖文选》一书中。那是两千年的东京,在神保町的一家中文书店。那本马粪纸封面的书,灰头土脸的侧身局促在一堆武打书中,如同霜打的白菜。是它上面那一行“知识分子文存”吸引了我。因为素来喜欢附庸风雅,所以看到“知识分子”几个字免不得打量几眼。
这一打量就放不下了。原来,中国还有关注真问题的学者,中国也还有不用堆砌术语就能把问题说明白的专家。这一个发现让笔者惊喜不已,那种喜悦到如今还是记忆犹新。那本书被笔者放在枕边两个多月,反反复复的读了好几遍。
虽然不敢说已经理解了秦晖的思想,但至少他所提出的问题是熟悉了。
譬如:“东欧式私有化进程”和“摸着石头过河”到底是哪个是激进那个是渐进?再譬如:乍一看花团锦簇、烈火烹油的斯托雷平改革是如何招来灭顶之灾的?又譬如:如何才能真正削减“交易成本”?……
国有资产说卖给谁就卖给谁,说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过程在“黑箱”中完成,旁人问也问不得,更别提置啄了。还有什么样的改革比这样的改革更激进的?这不是“摸着石头过河”,而是“飞象过河”!
沙皇俄国末期的斯托雷平改革不是没有促进生产力,而是极大的促进了生产力,把“蛋糕”做大了许多。问题恰恰就是出在了如何“分蛋糕”上!蛋糕做得再大,但大部分人吃到嘴里的部分没有多甚至是少了,这样的“大蛋糕”对大部分人而言有意义嘛?这样“做大蛋糕”的改革当然不可能获得人们的支持。
有人以为像《卖炭翁》的“黄衣使者白衫儿”那样“手把文书口称敕”,牵起牛车就走的“交易成本”最轻。不是嘛?既没有拒绝买卖的可能,也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这样“低成本”的交易哪里去找!可是,他们没有想到如此交易的真正“成本”是以渐缓摧毁“皇权合法性”为代价的。难道还有比“天下社稷”更高的“交易成本”吗?
……
以上是寻常套路,相当于“太祖长拳”和“少林罗汉拳”,是个练家子都能上手。当然这个套路也有打得好坏之分,秦无疑是属于打得纯熟的一类。但套路打得纯熟未必就是高手,高手必须要有绝招。
就像李寻欢为武林人士仰视是因为他“例无虚发”的飞刀,令狐冲也要等到学会了“独孤九剑”才能傲视群雄。
而秦晖的绝招就是“惊艳一枪”。
“惊艳一枪”虽然名字漂亮,但是招式却毫不花哨。岂止是不花哨,简直还有点沉闷,全在一个“准”字上。一枪出去,必定刺在对手的空门之上。生死攸关却又毫无防备的要害,是为空门。
看,秦晖出手了。
“在不受制约的权力之下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同样依托专制强权,先以‘左’的名义抢劫,再以‘右’的名义分赃。”——《中国能否走出“尺蠖效应”的怪圈?》
这便是“惊艳一枪”!
在匍匐在“专制强权”脚下的情况下,自称“左派”或者“右派”有什么意义呢?我们都是“奴派”,奴才的“奴”,我们的膝盖都跪在泰和殿的冰冷方砖上。靠左边的自诩“平等”,却用嘴唇去亲吻君主的脚背;靠右边的夸耀“自由”,却连把头抬起来的勇气也没有。
别跟我们逗咳嗽了,先生们!
回到“国企改革”的问题上来。
“左派”要求把财富署上我们的名字锁进“国库”里,却不许我们过问。据说这是保全我们财产最好的方法。“右派”要求变卖属于我们的财富,却不许我们打听。据说这是挽救我们财产唯一的途径。
是我们有病还是你们有病,估计还是你们有病的面大。
抢劫吧,分赃吧,先生们。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只不过不要打着我们的旗号去抢,去分。前者还有一点绿林好汉的豪情,后者就仅仅是无耻了。
在秦晖的“惊艳一枪”面前,对手纷纷退却。
看热闹如笔者的,在感叹之余不免感叹:秦晖起手的套路还是那些套路,关键时刻使出的还是那“惊艳一枪”,甚至枪尖所点的“空门”也还是那个地方,十年不变。
在精妙的招数使了十年,也是让人觉得乏味了。可这个责任不应该由秦晖来负,谁让他的对手们十年来也没有发现自己的“空门”所在呢?也许他们也是发现了的,只是要护住它却力有不逮吧!
DISSENT IS THE HIGHEST FORM OF PATRIOTISM !
--Thomas Jeffers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