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于轼：《RQ问答》

RQ问答

茅于轼

　　
１） 为什么RQ是与生俱来的权利？

　　因为凡是一个人，都能够平等地享受RQ，这不需要别人为此作出牺牲，而且他本人也

不用因此而承担任何义务。其他的权利往往只适用于某些群体，比如公民权，它只适用于某

个国家的公民。当他终止当该国的公民时，就不再能够享受了。而且当他享受公民权的时候

还必须承担某种义务，比如服兵役。而RQ则不同，不管一个人处于什么状态，他永远有权

享受RQ。


　　２） RQ既然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权利，什么情况下一个人会得不到RQ？

　　当有人侵犯他，而且侵犯者能够不受约束。被侵犯人的RQ就丧失了。反过来讲，如果

没有人能够侵犯别人而不受约束，那么RQ就在保护之下。


　　３） 什么是特权？

　　能够侵犯别人而不受制约的人，就是具有特权的人。一般情况下，一个人如果侵犯了别

人，他将被惩处。打人，抓人，抢夺别人的财产等等都是侵犯别人。犯有这样罪行的人将被

法律惩罚。但是在有些社会里，某些人就享有此种特权。比如皇权时代的皇帝，他可以杀人

，没收别人的财产（抄家），没有任何法律可以限制他。在现代社会中，这种明目张胆的特

权逐渐减少，但是特权还以各种隐蔽的形式存在着。别人有些人连公开的批评都是不允许的

，遑论拿法律去制裁他。

　　严格地讲，除了RQ之外的权利都属于特权。比如我加入某个社会团体，交付会费，成

为其中的一员。我就享有会员的特权。然而这种特权不同于上述相对于RQ的特权。所谓相

对于RQ的特权是指一个人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或者说，法律目前不是人人平等。所以人

权又是法治的基础。

　　由此可见，特权和RQ是互相对立的。有了特权就没有RQ，要想有RQ，就必须取消

特权。所以说，取消了特权，RQ自然而然就在那儿了。我们用不着提出树立RQ的口号，

真正需要的是取消特权。特权是RQ的敌人。


　　４） 为什么人人都可以享受RQ？

　　因为RQ是没有成本的权利。一个享有RQ的社会，并不因此而需要支付额外的成本。

而其他各种权利都有相应的成本。既然享有RQ不需要支付成本，每个人就都有权享受它。

这不需要任何其他人为此而付出代价。或者说，享有RQ，不需要任何人为此而承担任何义

务。它只要求别人不要侵犯他而已。

　　５） 既然享受RQ不需要成本，何以保护RQ却需要成本？

　　人类社会从古以来原是一个特权社会。只是经过了漫长的人民觉醒的斗争，才慢慢地进

入到RQ社会。在从特权社会进入RQ社会的过程中，人们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往往是

成千上万的生命。这就是反抗特权压迫的斗争。至今RQ得到了普遍的承认，谁也不敢公然

反对RQ，但是特权的享有者还会以各种手法来蒙蔽群众，欺骗群众，尽量保留自己的一些

特权。世界上侵犯RQ的事层出不穷，要保护那些受特权人物侵犯的人，是非常困难的事，

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事。这里包括起诉，取证，法庭辩论，判决等等。有时候在一个国家内

法律不能伸张，还要控诉到国际法庭，成本是非常高的。


　　６） 一个人要享受RQ，有没有什么义务？

　　RQ是没有其相应义务的权利。一个婴儿出生的时候，他没有履行义务的能力，但是他

已经享有RQ。RQ没有成本的意思是别人不需要为他支付成本。RQ没有义务的意思是他

自己也不必为此而支付成本。


　　７） RQ包括哪些具体的权利？

　　凡是不需要别人承担义务，也不会使别人遭受损失的权利，都是RQ。反之，如果一个

人享受的某种权利会导致别人的损失，或者因而支付成本，这种权力只能是特权，而不是人

权。

　　RQ包括生存权。因为一个人的生存不妨碍别人同样的生存。可是在大海上的一条小船

上，食物和淡水的供应有限，一个人的生存就成了特权。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不是每个人都

可以同样地生存下去的。一个人的生存要以别人的死亡为代价，所以生存权不再是RQ。幸

亏地球上的资源还比较丰富，不需要限制别人的生存来保障某人的生存。所以生存权可以是

RQ。

　　言论自由是RQ，因为一个人发表意见并不妨碍别人发表意见，也不妨碍别人的其他权

利。可是当一个人的言论妨碍了他人的RQ时，这种言论不属于RQ。比如教唆别人去杀人

，去偷盗等等。由此可见，禁止某人发表意见是明目张胆的侵犯RQ。对报刊的新闻检查也

是侵犯RQ。

　　听的权利是RQ。因为一个人听到某种意见，不可能导致对别人的侵犯，更不可能影响

别人的同样的RQ。听，完全是一种被动的行为，仅仅是听，不可能造成损害。因此对外国

电台的干扰是侵犯RQ。更一般地，获取信息是基本RQ。这里不仅仅是听，也包括看到不

同意见的材料等等。我们往往只强调言论自由，如果没有听，或者获取信息的自由，光允许

人讲，讲给谁听呢？没有人听的言论是没有意义的。　

　　人身不受侵犯是RQ的一部分。人有权不被别人打骂。或者说打人骂人是侵犯RQ的。

包括警察等任何人都没有权利打人骂人。　　

　　行动自由是RQ。一个人的行动不会影响别人的行动，除非这种行动造成了对他人的妨

碍。因此拘禁一个人是侵犯RQ。把人用手铐铐起来是侵犯RQ。

　　对物或者财产，拥有所有权是RQ。意思是每个人都同样有权拥有某些东西。古代的奴

隶就没有对财产的所有权，因为他本人还不属于他自己，何来对物的所有权。这里需要说明

的是，拥有所有权是一种权利，每个人都平等地拥有。但是对某个具体的物品所拥有的所有

权则是一种特权。甲拥有了乙就不能再拥有它。道理很简单，如果两个人都能够拥有对同一

物的所有权，岂不是会造成冲突。为了避免这种冲突，就必须规定对物的排他性的特权。但

是每人都可以拥有一些东西，或者是某个物，或者是财产。保护私有财产的概念，就是对所

有权是RQ的承认。　　　

８） 什么情况下一个人的RQ要被剥夺？

　　如果一个人犯了法，依据法律他可能要被剥夺某些RQ，比如行动自由的权利。过去对

严重的罪犯要处以死刑，那么他的生存权都被剥夺了。现在世界上大部分国家都取消了死刑

，总的趋势是死刑将完全取消。　

　　即使对罪犯，他的部分RQ依据法律被取消，但是他所拥有的其他RQ仍然受到保护。

比如犯人被取消了行动自由的权利，被关在监狱里。但是他人身不受侵犯的权利依然得到保

护。任何人不可以打他，给他上刑，饿他等等。过去对待战争中的俘虏往往侵犯他们的RQ

，他们被打被骂，或者被侮辱。古代杀战俘是很普遍的事。现代这种事情被严格取缔。联合

国有专门的国际法，规定战俘享受的权利。最近被揭发的美国军队虐待战俘，受到全世界的

反对。有了这次对虐待战俘的大规模的批评，今后这样的事情会有所减少。

　　对于还没有判决的嫌疑犯就更没有任何理由给他上刑，搞逼供信。为了防止公安部门搞

逼供信，法律规定嫌疑犯有权保持沉默。他有权不回答公安部部门或检察机关对他的提问。

单纯靠口供是不能给人定罪的。定罪要靠证据。

　　９） 为什么要强调RQ？

　　自从人类社会分裂成有权者和无权者以来，社会就从来没有安定过。原因很简单，无权

者受压迫，无处申诉，不得不铤而走险，采取革命的办法，求得解放。可是即使革命成功，

如果不能解决RQ问题，社会依然分裂成有权者和无权者，革命仍然会发生。这就是几千年

人类历史的简单描述。几千年来许多思想家想方设法解决社会不公的问题，提出了各种各样

的建议。如儒家所提倡的仁政，法家所提出的法治，现代社会所标榜的MZ和选举等等。这

些观念都有很大的进步意义，但是不够清楚，不够明确，容易被曲解，被歪曲，被别有用心

的人所利用。最后提出了对每个人最直接的RQ观念。它比较地不容易被曲解。不管是什么

制度，如果RQ不能得到保障，这必定是一个坏制度。相反，如果一个RQ能够得到认真实

施的制度，一定能够保障社会的基本稳定，不至于搞得人们流离失所。RQ观念，或者说人

权标准，比较容易判别一个政体是否是真正为了人民，还是假心假意，表面做一套，背后另

外一套。

　　１０） 是谁在侵犯RQ？

　　个人与个人之间会发生彼此的侵犯。但一般会有政府来处理，至少理论上是这样。这种

个人和个人之间的彼此侵犯，永远不会完全消灭。但我们并不因此而束手无策，因为政府应

该能够制止这种事情的发生，政府的主要任务就是处理个人违法的问题。真正值得担心的是

政府对它的百姓的侵犯。所以提出RQ问题，其针对性是对着政府而来的。人们离不开政府

，因为有许多公共事务要有人来管理。政府被人民授权，具有权威性。否则无法实施有效的

管理。但是没想到组织了政府，政府本身成为问题的根源，就是它经常侵犯别人，破坏RQ

。这种现象是人类社会出现政府以来几千年中不断发生的事。中国外国概莫例外。到了上世

纪下半叶，RQ观念得到普遍承认，为解决政府压迫百姓的问题找到了办法。其基本精神就

是RQ的至高无上。任何个人，任何政府都必须尊重RQ，保护RQ。

　　１１）政府对RQ持什么态度？

　　政府的首要任务就是保护百姓的RQ。包括防止公民之间的彼此侵犯，也包括抵御外国

人的入侵。前者属于公共治安事务，后者属于国防事务。这些都是一个国家政府首先要做到

的事。所以政府应该提倡RQ的保护。宣传RQ的观念，动员百姓共同来完成此项非常重要

的任务。现代社会是后殖民地时代，过去的殖民地都已经独立，外国的入侵基本上不再会发

生。现在已经发展到RQ时代，入侵别的国家将受到全世界的指谪和制裁。萨达姆政权入侵

科威特就是一个例子。萨达姆走错了这步棋，被联合国实行经济制裁，最后他本人和伊拉克

百姓落到今天的悲惨境地。前个世纪还是殖民地时代，强国往往强占别国的资源，奴役别国

的人民。现在殖民地时代已经过去。殖民地纷纷独立。强国抢了别国的土地得退还，抢的艺

术品要归还，奴役了别人要赔偿道歉。石油粮食等资源在全球化的世界市场上分配，用不着

通过战争来分配。因此国际间的RQ问题正在逐渐得到解决，而一国内部的RQ问题反而变

得突出起来。

　　大部分ZhuanZhiDuCai政府根本不让别人提RQ问题。因为他们为了自己的特权利益，生怕有

人要提RQ观念。或者这些DuCai政府对人民封锁消息，不让人民知道有RQ这回事。少了人

权，他们可以为所欲为，鱼肉百姓。对不服从的人施以酷刑，草菅人命。其实，这种政策对

执政者未必有利。因为他们站在火山口上，说不定哪天火山爆发，他们将葬身火域。这就是

几千年人类历史所证明了的。所不同的是当今社会通讯发达，变化迅速。过去几十年，几百

年发生的事，现在几年之内就可能发生。他们图侥幸的机会越来越小了。世界走向RQ的趋

势不可逆转。

　　一个RQ社会必定也是MZ社会。因为ZhuanZhi政府要维持他的特权，必定会侵犯普通百姓

的RQ。如果讲了RQ，就没有特权的容身之地。在一个彼此不能侵犯的社会之中，解决意

见的分歧，只能用讨论协商的办法，不能用强迫屈从的办法。这就是MZ社会的特征。
　　
　　一个RQ社会也必定是一个市场经济的社会。如果个人的财产权得到保障，个人有选择

交换的自由，个人之间的纠纷能够得到法律的公正处理，市场制度必定会逐步建立。过去几

千年的人类社会之所以没有建立起市场制度，简单说起来就是因为RQ得不到保障。皇权超

出了RQ，任何法律，规则，在皇权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随着RQ的逐渐被承认，市场制

度逐渐被确立。现在世界贸易组织所建立的各种制度，其出发点就是RQ，个人不受侵犯，

个人有追求利益的权利，个人有选择（交换对象，价格，进入和退出）的自由。

　　１２）转型国家的RQ问题有什么特点？
　　
　　上个世纪下半叶，许多原社会主义国家转型到市场经济，他们的政治制度也从无产阶级

专政转变到MZ法治。这是世界性的大趋势，置身于这个大趋势之外的国家只剩下极少数，

他们的经济状况很糟糕，政治上也极不稳定。究其原因，跟RQ有关。人民越来越觉醒，他

们要求自己的基本权利不受侵犯。国际环境也朝着这个方向迅速地演变着。落后于时代的国

家在国际大家庭中越来越受到孤立。这是全世界迈向RQ时代的潮流，非常有利于确立RQ

的斗争。

　　在这个转变中，许多原来不承认RQ的政府开始改变态度，逐渐转向承认RQ。但是这

个过程并不容易。最初提出RQ，实际上是对特权的挑战，相当于对原政权的挑战。在原专

制制度下RQ一词是不容许提的。从严格禁止的状态变成可以说一说RQ，往往要经过若干

年。然后再进步到可以公开议论，再进入讨论一些实质性的RQ问题，都很不容易，一般都

经过政府不同方式的斗争。这里有认识转变的困难，也有实际既得利益集团的反对，更有执

行中行政管理的种种问题。比如法律的修改需要时间，人员要培训，组织机构要重组，干部

的考核标准要改变，媒体的话语用词要调整等等。总起来看，时间是必要的，着急是无用的

。在这过程中甚至于可能发生倒退，特权集团卷土重来，RQ再次受到威胁。这都有可能。

但是世界潮流不可阻挡，RQ时代迟早总会来临。


　　１３）何以RQ社会是人与人平等的社会？

　　人与人不平等，是指有些人可以侵犯别人，另外一些人只能听凭摆布，无权反抗。一般

情况下都是在政府内任职的人，像警察，法官，政府领导等，都是最接近特权的人。他们往

往随便抓人，关人，打人，施以酷刑，甚至打死人而不负责任。或者有能力掩盖事实，对揭

发他们的人施以报复。从而维持他们的特权统治。这种社会当然是一个人与人不平等的社会

。人们都想在政府里钻营一官半职，进入特权阶层，然后慢慢晋升到更高的特权地位。所以

当官就是人们的追求。在一个人与人平等的RQ社会中，个人想改善自己的地位，不可能通

过得到特权来实现，而只能依靠自己在不妨碍他人的条件下追求幸福。首先是创造财富，获

得财富。发财一般并不妨碍他人，相反，往往是通过合作，双方同时都得利的条件下来发财

。

　　由此可见，平等，反特权，RQ，它们都是相通的。ZhuanZhi政权害怕的就是这些观念。　

　

　　也有政府之外的人和政府勾结获得特权的事。这多半是有钱的人，他们利用自己的金钱

贿赂政府，取得特权。这同样是我们应该警惕防止的。

　　１４）RQ社会是乌托邦社会吗？

　　确实，人与人完全平等是非常困难的。因为每个人都会企图获得特权，一有机会他就会

这样做，这也许是人的本性。自古以来还没有实现过人与人完全平等的社会。但是人们懂得

RQ的重要性，能够不断地追求RQ，每当发现有侵犯RQ的情况，立刻加以纠正，这是可

能的。我们比较一下世界各国，它们的RQ状况很不相同，有好有坏。RQ状况好的国家，

政府承认RQ的重要性。一旦发现RQ受到侵犯立刻予以纠正。例如美国发现虐待俘虏，立

刻发动全社会来制止。而不是捂着盖着（当然有些人想掩盖）。经过这样的揭发检举，以后

类似事情再次发生的可能性就减少了。这个效果不仅仅对美国，而且对所有的国家都是一个

警告。历史上虐待俘虏的事从来并不认为是什么严重的问题。但是经过这次揭发检举，相信

今后对此现象能够有所改善。我们没有理由因为绝对的平等极难实现而反对RQ社会，认为

这是乌托邦而加以拒绝。

　　１５）对侵犯RQ的政府，我们怎么办？

　　这要分两种情况。一是对那些完全不承认RQ观念的政府，二是对那些半心半意讲RQ

的国家。

　　对完全不讲RQ的国家，已经不可能从内部来改善RQ状况。这时候只能通过国际压力

来改善RQ。RQ受到侵犯的人，首先要收集侵犯RQ的证据。如果有了充分的证据，就可

以到国际RQ法庭起诉侵犯RQ的个人或组织。虽然国际法庭无法进入这些ZhuanZhiDuCai的国家

去抓罪犯，但是RQ罪犯随时随地在国际社会的监督之下。一旦出现任何情况可以逮捕时，

犯人就可能被抓归案。比如该人出国时，或者该国政府改变领导人时。总之，侵犯RQ的人

不可能轻松过日子，他们总有一天要受到制裁。

　　对半心半意讲RQ的国家，有可能从内部来改进RQ状况。这些国家多半签署了联合国

RQ公约，但是阳奉阴违，想方设法逃避对保护RQ的要求。这时候首先要利用各种（在该

国法律框架中）合法的工具进行斗争。比如用报纸，广播，电视等工具。也可以组织合法的

群众游行示威，控诉侵犯RQ的行为。同时也应该动员国际力量，参与到本国的案件中来。

一般而言，这些国家的法律往往不符合RQ的要求，例如还坚持对某些人的专政（所谓专政

就是不享有RQ），或者法律就规定歧视某些人某些团体等等。这时候光用合法手段就显得

不够，但是用法律之外的手段，如组织地下活动，是十分危险的。所以应该尽量利用合法手

段，哪怕慢一点，时间长一点，还是值得的。特别注意要利用政府中的进步力量，促进RQ

状况的改进。政府也不是铁板一块的，其中有同情RQ的分子。要会利用他们的力量来促进

RQ状况的改善。

　　１６）如何利用纳税人的权利来改进RQ状况？
　　
　　一切政府都要花钱，钱从何来？从纳税人那里收集来。所以是纳税人养活了政府。可是

政府反过来利用自己的管理特权侵犯纳税人的RQ。这种行为显然是非常不合理的。所以纳

税人有权说明政府和自己的关系。纠正政府可以对百姓为所欲为的习惯，强调RQ是人民天

生所拥有的权利。政府拿了纳税人所纳的税，应该为纳税人服务，保护他们的RQ，而不是

天生去当领导，甚至欺压百姓。一般而言，ZhuanZhi政府都不愿意让纳税人明白自己和政府的经

济关系，好像政府的花销是从天上掉下来似的。救灾时灾民从政府得到一点帮助，好像是政

府的恩施。这种谎言要戳穿。现代社会人民纳税和皇帝时代臣民纳税完全不同。古代臣民纳

税是无权利的义务。臣民无权过问所纳的税拿去干什么了。皇帝是有十个妃子还是有一百个

妃子，根本不是老百姓可以过问的事。现代社会则不同，百姓纳了税，有权过问这钱拿去干

了什么？有没有拿去用于侵犯百姓的RQ，比如养活一批专门对百姓专政的警察。

　　１７）如何认识国际关系中的RQ斗争？

　　RQ本来是一国内部的事，但是联合国注意RQ问题，并有了RQ公约之后，RQ变成

了国际上关心的大事情。一个国家不讲RQ是使政府丢脸的事。所以政府利用RQ彼此攻击

，揭发自己所不喜欢的政府侵犯了RQ。各国政府都不欢迎别人指谪自己不尊重RQ。但是

对一国内部的百姓而言，外国指谪本国政府不尊重RQ，倒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促进本国人

权状况的改进。联合国的RQ组织每年都要对各国的RQ状况进行评价，并发布评价结果。

每到此时，侵犯RQ的政府就感觉紧张，生怕被联合国规定为侵犯RQ的国家。各国人民应

该充分利用联合国的RQ讲坛，捍卫自己应有的权利。真正重视RQ的政府，应该欢迎别人

指出自己在保护RQ方面的不足之处，认真改进自己的RQ状况。而不是反唇相讥，拿RQ

作外交斗争的题目。

　　１８）RQ和主权，孰重孰轻？

　　国家的主权不容侵犯。这是一个国家的政府所反复宣扬的道理。至于为什么主权不容侵

犯，则很少给予说明，似乎这是不需要解释的，天然合理的。然而主权之所以有用，正因为

它能够保障百姓的RQ。国家这种组织的确是百姓所需要的。首先它可以抵抗外侮。不能抵

御外侮百姓就要作没有RQ的亡国奴，外国人可以随便抓你，关你，杀你。你怎么能没有主

权。其次它可以保证治安。再其次是提供公共服务。如果国家政府不能保证RQ，反而还侵

犯老百姓的RQ，这样的政府要它何用。可见RQ先于主权。反过来讲如果没有主权，但是

百姓的RQ得到很好保证，主权有没有就无关紧要。恩格斯曾经说过，当一个国家的百姓受

不了统治者的压迫时，恨不得有外族的入侵，他们的日子可能还好过一些。这正好说明了人

权重于主权。主权是虚的，而RQ是实实在在的。尤其在当今的世界，各国之间的侵犯主权

越来越不容易，联合国在防止侵犯主权方面起了很重要的作用。因而国内的RQ问题反而成

为国际间关心的重要课题。借口主权不容侵犯而在国内践踏RQ，越来越受到国际间的强烈

批评。一个人需要的是生存和自由。没有生存和自由的主权要它何用？

　　１９）RQ和爱国主义有矛盾吗？

　　社会活动的最终目的是RQ，或者说，RQ是判定是非的最终标准。上面也谈到了RQ

和主权的关系。由这些道理出发，我们对RQ和爱国主义有没有矛盾的问题作出如下的回答

。在大多数情况下这二者是没有矛盾的，因为主权的目的就是用国家的力量来保护RQ。如

果遭受外国的侵略，老百姓就变成了亡国奴，RQ的保护将丧失殆尽。所以爱国主义是和人

权观念不矛盾的。但是有不少情况这二者的确是相互矛盾的。举一个例子。日本人侵略中国

，士兵的精神支柱之一就是爱国主义。日本兵打仗非常勇敢。有名的神风突击队，就是用自

杀飞机去撞击美国的军舰，他们为了爱国可以不怕牺牲，但是这种行为完全不符合RQ观念

。因为战争的目的是去奴役中国百姓，是剥夺中国人的RQ。相反，抵抗日本人侵略的人，

既符合爱国主义，又符合RQ精神。　　

　　保护RQ是最高标准的话，战争中投降有可能是符合RQ精神的。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

，美国兵攻打日本本土冲绳岛，激战一个多月，双方死伤惨重。最后日本兵不支退却。在退

却中坚不投降。不但士兵不投降，而且不许百姓投降。最后美国军队把日本人赶到海边。日

本人强迫所有的百姓跳海自杀。一个村长逼迫自己的母亲跳海，他母亲不愿意，这村长既然

拿起木棍把自己的母亲打死。该战役有几千普通百姓投海自杀。这种行为根本不值得提倡。

可是日本人至今并不明白他们错在什么地方。类似的例子很多。我们自己的历史上也有同样

的故事。到底我们如何认识这种行为？RQ和爱国主义在这儿是有根本区别的。只有RQ才

是真正为广大百姓的利益着想。

　　２０）普通百姓在追求RQ中可以起什么作用？

　　RQ与特权相对立。百姓要追求RQ，就要和特权斗争。但是特权是强势群体，和它作

斗争是很危险的。所以要讲究斗争的方法。要用合法手段去争取RQ。更要注意，千万不要

做侵犯RQ的帮凶。有些人分不清是非，认为国家总是正确的，领导决定都是对的，甚至侵

犯了RQ还不知道错。自己参与了对别人RQ的侵犯，还认为为国家做了贡献。每个人都应

该认识清楚，只有RQ才是至高无上的。RQ是判别是非的最终标准。

　　从根本上讲，特权观念是RQ的死敌。而在我国特权观念非常普遍。一个人受到政府的

欺侮，首先想到的往往是找一个高级干部为他伸冤。也就是依靠主持正义的特权。我国几千

年的历史中从来没有维护RQ这种观念。相反，多的倒是依靠包青天这种伸张正义的方法。

乾隆皇帝下江南，为民锄奸，这是大家最喜欢听的故事。所以说，特权观念不但存在于有特

权的人头脑中，同样存在于没有特权的普通百姓的头脑中。而且政府官员就是普通百姓穿上

了制服变成的。因此根除特权的彻底办法，是百姓们自我教育，唤起自身的RQ观，启发人

权意识，进而组织起捍卫RQ的各种组织，如工会，农会，纳税人协会，社区组织，参加陪

审工作，旁听法院的审判，在各种公众场合发表意见等等。

　　不要以为一个国家从ZhuanZhi走向法治MZ的过程，只是政府的事，和百姓无关。恰恰相反

，这整个过程需要政府和百姓的共同努力，少了哪一方面都不行。最理想的是这两方面的良

好配合，在步伐和速度方面协商一致。搞得不好是形成对立，甚至于变成直接的剧烈冲突，

全国人民将因此付出巨大代价。一般而言往往是百姓这方要求比较高，政府方面能够同意的

步子比较慢。如果协调不起来，就有发生冲突的可能。为了避免冲突，应该劝说双方协商，

彼此尊重，妥协让步。政府一方应该把自己的困难向群众讲清楚，首先要把架子放下来，从

领导地位逐渐变为服务于群众。这本身就需要相当长的时间。百姓一方要理解政府的困难，

有耐心，能以大局为重。这个过程可能需要五年十年。在这期间并不是等待，而是积极做工

作，做好宣传教育，让各方面都逐渐接受RQ是最高准则的观念。

　　２１）RQ只是百姓和政府之间的问题吗？

　　侵犯个人RQ的首先是政府，倒不是其他情况的RQ侵犯就不存在，而是因为政府侵犯

RQ的问题更难解决。事实上其他情况侵犯RQ的事例，从数目上讲要超过政府对RQ的侵

犯。比如对妇女的人身侵犯，干涉婚姻自由，家庭里的施暴，对儿童的虐待，企业中不平等

的劳资斗争，社会上因人的地位不同而不能做到法律目前人人平等。在我国个人得到的法律

保护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人的社会地位。农民是最缺少法律保护的群体，工人稍微好一点。一

个人当上人大代表，法律的保护更全一些。如果是党的中央委员，不但有充分的法律保护，

而且有了特权，谁也不敢随便动他们。长期的社会等级化已经根深蒂固地渗透到社会生活的

方方面面。连和尚都有局级处级之分。级别观重新塑造了人性。领导同志一开口就有一股子

官气腔调，但是碰到更大的官时，又立刻变得低三下四。普通百姓自然地认同一个低微的社

会地位。小学生看了电视剧，开口会说∶臣罪该万死。人按地位而分成三等九格，谁也不感

觉有什么不正常。马路上两个人吵架，我们常常听到的一句话∶你有什么了不起？意思是人

和人首先要比谁更了不起。谁的官更大，谁的父亲的地位更高。等级意识深入人心。这种现

象妨碍了一个平等社会的建立和发展。要纠正它可不是容易的事，它是中国两三千年皇权社

会培养出来的产物。纠正它恐怕至少也要一代人的时间。

　　２１）如何利用非政府组织争取RQ。　　

　　个人的力量非常有限。当一个人和政府争取RQ的时候，力量是十分渺小的，根本不可

能站在平等地位上来讨价还价。为了争取一个比较平等的谈判地位，需要有组织作后盾。这

种组织一般就是非政府组织。这是现代社会中新出现的，既不是企业，又不是消费者，更不

是政府。他们不像企业以赢利为目的，不像政府没有公众所赋予的管理特权，而是关心社会

生活中政府不愿意管，或者管不太好的事情。他们由热心于公众事情的人所组成，像工会，

农会，学生会，妇女团体，各种社区组织，同业行会等等。他们的工作方法就是在法律框架

的范围内说理。他们熟悉法律，懂得照顾各方面的利益，善于寻求不同利益集团之间的共同

点，能够协调各方利益，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案。说到底，一个MZ社会就是协调利益，讨价

还价，避免冲突的一种政体。

　　
　　经济RQ部分

　　１） 什么是经济RQ？它包括哪些权利？

　　经济RQ是指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每个人都应该能够享有的起码的生活权利。包括通过

工作赚取收入的权利，获得教育的权利，享有住房的权利，医疗和卫生的权利，通过市场获

取食物和饮水的权利。

　　２） 经济RQ和基本RQ有什么区别？

　　基本RQ是一种被动的权利，只要没有人侵犯他，他自然就有了基本RQ。一个人在荒

岛上，他的基本RQ是有保障的。而经济RQ则是一种主动的权利，它需要有别人帮助才能

够获得。一个人在荒岛上是很难享有经济RQ的。或者说，基本RQ是没有成本的权利，没

有任何人需要为此付出代价；而经济RQ是有成本的，必得有人为此作出贡献，经济RQ才

能够落实。教育，医疗，住房等都需要花钱才能够获得。

　　３） 经济RQ由谁来保证？或者说谁出钱来保证他人的经济RQ？
　　一般应该由政府来负责百姓的经济RQ。但是政府的钱是从纳税人那儿征收来的。所以

说到底，经济RQ是百姓之间互相帮助而实现的。

　　４）能不能说，基本RQ带有基础性质，经济RQ是派生的？或者说只有保证了基本人

权才谈得上经济RQ？

　　这里有两派不同的观点。一种认为必须先保证基本RQ，然后才能谈经济RQ。另外一

种意见认为二者同样重要。因为在市场经济社会中，人和人的生存是彼此依赖的。一个人如

果没有收入，得不到教育或医疗等等，他事实上无法生存下去。所以二者不能分先后。

　　５） 经济RQ由谁来实施？

　　经济RQ应该由政府通过收税来实施。所以这是一种收入的再分配，在经济学中称为转

移支付。就是从收入比较高的人群收税，用来支付低收入人群的经济RQ消费。除了政府，

还有非政府组织也可以协助政府来做好经济RQ，或者独立地帮助需要帮助的人群。

　　６）住房，教育，医疗等等都有质量上的区别。高质量的住房，教育，医疗等是消费很

高的。经济RQ应该保证什么样的质量水平呢？

　　这取决于一个国家人民总体的收入水平。穷国只能保证一个较低的水平，富国则可以提

高一些。究竟什么水平合适，要通过各方面的讨论来决定。

　　７） 就一个具体国家而言，应该做哪些事来改善经济RQ？

　　首先应该发现，在现有的税收水平下，可以做哪些事来改进经济RQ。比如社会福利是

不是照顾了收入低的人群，还是收入高的人反而优先得到了这些福利。进一步要问，如何确

定谁是低收入者？如何准确定义收入的高低？又如迫切需要帮助的人群中，他们最缺乏的是

什么？是不是把钱用到了最需要的地方？再如政府花钱在经济RQ方面，有没有浪费？能不

能提高花钱的效率，比如通过招标购买，充分利用竞争。还有，在哪些地方容易发生贪污腐

化，花钱中发生漏损？如何改进？

　　８） 我国在教育RQ方面需要哪些改进？

　　教育RQ专指义务教育，不包括高等教育。在义务教育方面我国存在的主要问题是总量

不足，而且在地区之间的分配不很合理。我国义务教育的拨款没有达到世界平均水平（按照

占GDP中的百分比），在东西部之间穷省拨款远远太低。教育拨款中又过于偏重于高等教育

，忽略了基础教育。同样的花钱往往缺乏效率，如教科书的编写，印刷，出版等没有竞争。

公立学校缺乏以学生为目标的管理模式，浪费很大。　


来源：宪政论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