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体正义感正在大城市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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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气虹

　　新加坡商人吴桦蒝上周在深圳遭人掳劫人民币8万多元、5000港元、手机、数码相机和劳力士名表，是11年内第四次在中国遭受财物损失，前后损失不下30万新元。一名我国驻华使领馆人员告诉笔者，新加坡人在中国吃亏，为了面子，一般都不想让其他同胞知道。吴桦蒝为了警惕国人，挺身而出向媒体公开个人不愉快的经验，实属难得。

　　中国大陆已成为“世界工厂”，前往投资或工作的新加坡人越来越多。但在良好治安环境下长期养成的惯性思维，使新加坡人身在国外可能被犯罪分子暗算的危险边缘，缺乏自我保护意识。

　　你可曾想过：在机场输送带旁等候行李时，放在手推车上的电脑包可能被人拿走？在人潮拥挤的街道或地铁、巴士车厢内，可能遭遇几名扒手前后“围攻”？边走边讲电话，背包被扒手摸了都没察觉？大衣外套挂在椅背上，口袋里的钱包可能被邻座扒走？在火车或机场巴士车厢内睡觉，行李架上的电脑包有可能被人调换？走在人行道上，可能被驶过的电单车骑士抢夺手提袋；如果你不松手，盗贼可能拔刀砍掉你的手指……

身上没钱就“没脸”回家

　　以上这些治安乱象，让人触目惊心。无论多少外资流入中国，无论政府多努力改革经济，13亿的庞大人口包袱注定了社会上人浮于事。加上城市与农村二元结构的发展失衡，涌入大城市的外来人口一旦找不到工作，生活压力会迫使他们铤而走险。

　　让吴桦蒝强烈不满的是，深圳公安听完他报案的第一个反应，竟是：“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个时候快要过年了，每个人都要回老家，都要带一点钱回去的。”

　　该名警员说的是实话。春节是中国人一年中最重要的假期，出外谋生的人身上没钱，也就“没脸”回家；如果家乡遭遇天灾，民工寄回家里的钱可是“救命粮”！此时也是中国城市“双抢”（抢劫、抢夺）案件的多发时期。

　　但警员的不当之处，就是没能体察受害人的情绪，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轻率的态度，可能损害到深圳在外国投资者心目中的城市形象。由此，反映出在这座最能代表中国25年经济改革成就的年轻城市里，一些人的素质仍有待提高。

　　吴桦蒝希望中国政府能快快有效解决治安问题，只怕会是一种奢望。中国作为一个大陆型的大国，不像四面环海的小岛国那么容易控制外来人口的流动。

　　据深圳警方今年6月30日的统计，深圳暂住人口已达1006万，加上接近200万的户籍人口，目前总人口数已接近1200万。按1000万人口配置比例，目前深圳警力为城市人口的0.14％，而香港警力为0.44％。深圳宝安分局在去年抓获的6345名犯罪嫌疑人中，外来人口占98.7％，给深圳社会治安带来了巨大压力。

　　破案率是检验警察部队战斗力的主要指标。但中国公安的薪资待遇较低，而刑事罪案又多，工作量大，长期影响基层警员的士气。各地公安局只有在特定时期（例如年底或地方上有重大招商活动前夕）调动大批警力实施“重拳出击”，就算是给市民交出一份“成绩单”。

　　尽管警方提供的数据说明犯罪率下降，市民的不安全感仍然存在。去年11月5日，深圳市公安局向全体市民发出公开信，承认“我市社会治安形势依然很严峻，影响治安形势的主要因素没有发生根本性的转变，刑事案件仍然处于高发状态。”

城市中的冷漠人心

　　部分警员的消极态度，固然教吴桦蒝气愤；相比之下，另一名新加坡商人的遭遇，更教人心寒。一个月前，林姓商人从广州新白云国际机场登上一辆准备开往市区的空港快线巴士；当巴士开动后，车上播放影片提醒乘客勿把随身手提包（尤其是电脑包）放在行李架上，以免被歹徒乘机调换。

　　林姓商人赶忙将行李架上的电脑包取下，并下意识地打开检查，里边的手提电脑竟然变成了4本杂志，影片里的情节就活生生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他立刻告诉司机和售票员，并怀疑歹徒还在车上，要求立刻将巴士开到公安局。

　　这时，有乘客就笑他不小心，也有急着回家的人不愿意陪他“浪费时间”。周遭的风凉话让他更觉孤立，情急之下，他要立刻检查坐在他后面的乘客，同时又怀疑是另一个“一直讲风凉话”的乘客干的。该名乘客则讥讽他是“蠢猪”，接着双方一阵互骂。

　　林姓商人后来拨电话报警。当巴士到达市区第一站的花园酒店时，他在两名警员的协助下检查了所有乘客的行李，却一无所获，说明早在上车之前就被人调包了。

　　这宗案例反映出今日大陆城市中的人心冷漠，许多人抱着鲁迅所批判的“看客”心态，自扫门前雪，对周遭发生的罪案“看热闹”。中国的犯罪心理学家已经指出，集体正义感的流失，少有人愿意“管闲事”，使累犯的犯罪分子不断增强信心，也使街道上“双抢”案件日趋暴力化。

　　“邪不胜正”恐怕还只是小说家理想中的道德秩序，转型中的中国大陆社会天天上演“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戏码。新加坡人到中国旅游，如果要加强自我保护意识，可上深圳市公安局网站（http://www.szga.gov.cn）浏览“公安要闻”，从中认识各种犯罪手法。

　　驾车人士都知道要保持安全距离，走在中国街道上，与人群也要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作者是《联合早报》广州特派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