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其实很无辜

云淡水暖


自从深圳五部委向中学生“推荐”妞妞自编、自演的“最昂贵的青春偶像片”《时差七小
时》以来，网络上“热议”如潮，片面媒体和中央电视台也以自己的方式参加了进来，当
然，包括本人在《李副书记与妞妞头上的“伞”究竟有多大》一文中，也对事件进行了强烈
质疑，应该看到，绝大多数人对事件的诘问，是出于对为影片造势背后是否存在利用职权、
裙带关系、滥用公共权力的东西表达质疑和谴责，公众并不是纪检、反贪部门，没有对事件
定性的资源和权力，有人提出“证据”说，“上纲上线”说，无法让公众信服，因为那些以
五部委名义下发的通知，就是面对公众的，妞妞在全国的造势活动，也是面对公众的，可以
作，就可以议论。

但是，在各种批评中有一点不对头的地方，就是对妞妞相貌的议论，与事件没有太直接的关
系，这个错误，本人的文章中也同样出现了，当时只是想针对妞妞本人也同样敏感的扮相问
题和电影界的选角规律问题，但用词不当，议论也不妥，滋向妞妞致歉。

通过几天的讨论，随着有网民在完全公开的、合法的相关网站上、公开报道的个人情况等，
（比如深圳工商局网站）查询到的妞妞的背景资料，一些情况在进一步清晰化，我不由得得
出一个结论：妞妞其实很无辜。

妞妞的无辜首先表现在花钱买麻烦，根据资料，投资2100万元拍摄《时差七小时》的“深圳
市梦想隧道影视文化发展有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和总经理的注册名字，正是妞妞（李倩
妮）本人，一个合法的公司，老板拿自己的钱捧自己，简直是天经地义，再合理合法不过的
事情，2100万烧得心甘情愿，旁人也说不上什么。可是，偏偏在推介的运作上，有人自作聪
明，非要靠非商业规则以外的东西，才酿成矛盾和麻烦，就运作本身来看，要么是权力与商
业结合，要么是单纯的权力因素，而靠纯粹的商业手段，绝对不可以搞到五部委联合下文的
架势。

尽管妞妞和导演辩解“它本来就是一部给中小学生看的电影。市委宣传部向学校推荐一部专
门拍给学生看的影片有错吗？”、“因为它是深圳本土的优秀作品，值得宣传，对深圳宣传
部门来说，宣传深圳本土的优秀作品当然是一种责任。”，但是，从导演关于“企业都主动
表示愿意投资。”和妞妞在央视《面对面》中掩饰了自己的公司投资给自己拍电影的背景，
力图营造“优秀”、“受人欢迎”的印象的举动，并非是什么“宣传深圳本土的优秀作品”
那么单纯，深圳本地的“优秀作品”多了，是否都得到了如此待遇呢，况且，据统计，在全
国头三天的票房中，深圳占了90%。这样的一种运作，相信单靠妞妞自己，是无法完成的，
而正是这样的“高招”，把本来“普通”的事情变得不普通起来，所以妞妞其实是无辜
的。

然而，是什么因素造成妞妞的窘境呢，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妞妞那不同一般的经历已经给出
了答案：从小学到中学，妞妞都就读于广州、深圳的一流的、带有浓烈“贵族”色彩的学
校。按照工商登记，1993年，妞妞只有14岁，就成为“深圳市仁和海外投资有限公司”最大
的股东，股本350万，1996年和1997年，妞妞还在英伦三岛享受着“长翅膀的绵羊”翱翔蓝
天，“风景如诗如画，老英国的校园让人神往，青春的快乐与忧愁淋漓尽致。”的无比幸福
的留学生活的时候，妞妞又成为了“深圳市仁和海外投资服务有限公司”、“深圳市梦想隧
道影视文化发展有限公司”的股东，分别以李倩妮的名字出资269万、150万，就是说，“绵
羊”的“翅膀”还没有长硬，就已经拥有三间公司达769万元的资产。而妞妞在这个过程
中，没有一分钟的“创业”、“经营”能力与活动。

当然，如果妞妞的父亲、母亲是李嘉诚那样的富豪商贾也就罢了，而他们恰恰一个是在共产
党领导下的政府机关担任领导职务、一个是在共产党领导下的事业单位担任领导职务的共产
党员，按照共产党章程的规定，共产党员是不允许追求合法收入以外的物质利益的。尽管有
人说现在深圳的公务员月入过万（我怀疑它的正当性，因为不符合公务员工资规范），但
是，在1995年左右，要聚集如此庞大的一笔资产在子女名下，还要供子女在英国的留学费
用，显然是不切合实际的。

再看《长翅膀的绵羊》从作者从小养尊处优，一路顺风，还未成年就坐拥7百多万资产，16
岁如愿到英国做小留学生的个人经历，中国90%以上普通家庭甚至贫困家庭的青少年是可望
而不可及的，是高高在上的，是贵族化的，这样的生活体验，能够引起中国绝大多数青少年
的什么共鸣？再说，以妞妞自己坦陈的写封家信都错别字连天，导致“爱好文学”的父亲要
求写“自传”来提高文字功底的基本文学素养，要创作出“出类拔萃”的文学作品，不符合
基本的逻辑。可是，在2002年“创作”出来后的一系列待遇，颠覆了文学创作的基本规
律。

“2002年5月出版以来，共重印8次，印数累计15万册。先后在深圳特区报、南方日报、广州
日报、扬子晚报、西安晚报、武汉晚报、天府早报、成都商报、印尼国际日报等十几家海内
外报刊上和新浪网上连载，并被多家文学网站转载。人民日报、文汇报、羊城晚报、南方都
市报、中国文化报、晶报、深圳晚报、特区教育、中国新闻周刊（美国）等多家国内外报刊
以及新浪网、中央电视台、凤凰卫视、上海、重庆、成都等地电视台对作者进行了专访或追
访，并对作品予以评介。”、“2003年，该书被评为全国2002年度优秀畅销书（文艺类），
获广东省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第五届入选作品奖、全国第二届女性文学奖、第十六
届城市出版社优秀图书一等奖、全国第八届优秀青年读物二等奖、深圳市第四届青年文学
奖。2004年5月，该小说还获得了第十四届广东省新人新作奖，作者获邀参加了全省青年作
家代表大会，并作为获奖代表在大会上发言。”，联想到文艺界、媒体界近年来的一系列金
钱游戏，包括中央电视台都未能“免俗”的现状，一部毫无思想内容和艺术感染力的作品，
获得如此多的赞誉和“奖励”，就更加显示了其“不凡”之处。

在这样的氛围下成长起来的妞妞，哪里会知道中国目前有60%的工农家庭人均年收入不到
2000元，所谓“脱贫”的标准，不过一年650元，妞妞哪里会体会得到一个农村贫苦孩子考
上北京大学而无钱交学费，要把上学的机会留给姐姐的辛酸与痛苦。所以妞妞觉得她所拥有
的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那么理直气壮，而正是这样的“培养”和思维，把妞妞打造成为
一个自我中心的，自信无比的，以为天底下的孩子都会如愿以偿地变成“长翅膀的绵羊”
“长翅膀的小猪”、“长翅膀的小猫”的“健康、向上”的女孩。可悲的是，妞妞在整个过
程中，只不过是这种社会现实的巨手操纵着的一个木偶，一种符号，她是被动地、“天然”
地处在这个状态之中，无意识地在权势、金钱的游戏中扮演着“长翅膀的绵羊”，从这个意
义上说，妞妞被推到前台、推到聚光灯下被如此“热议”，确实无辜。

问题在于，那些口中念念有词着“理论”、“思想”的，位高权重的，道貌岸然的父亲们、
母亲们，在为妞妞们铺就金色“坦途”的同时，已经害了他们，因为妞妞们会看到一个表里
不一、说一套、做一套的长辈，妞妞们会以为在这个社会里，政治责任、共产党员的理想、
道德情操、社会责任、法律规范等等，都要让位于权位、金钱、裙带、关系的混合体，如果
连共产党领导干部的子女都对持如斯态度，那么，“理论”呀、“思想”呀能够说服谁，教
育谁？特别是，妞妞好歹是自己掏钱自己“陶醉”了一把，而有的高官的子女，顺利出国留
学，归来更是一路青云，年纪轻轻就开始身兼重任，国企高管、重要部门官员的位置如风车
般转换，外企高薪职位争相“聘用”，好像“必然王国”里的王子、公主，从这个意义上
讲，妞妞似乎“小巫见大巫”，无辜的很。

此风与老一辈领导人，如毛泽东、刘少奇、朱德、周恩来等反复叮嘱后辈，要“夹起尾巴做
人”的年代，对照是何等的鲜明。所以，反腐败、正党风、得民心的关键，不在于宣传的声
势多么浩大，滔滔不绝的“理论”、“思想”多么华丽，“村看村、户看户、百姓看干
部”，在无声中感染人，在行动中教育人。还是要从领导们自身做起，从妞妞们做起，让妞
妞们不再“代人受过”，不再“无辜”下去。我们相信，如果大多数干部都象焦裕禄、周国
知那样清贫，共产党领导的改革开放，先富起来的不是领导干部而是绝大多数普通人民，党
风、民风会不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