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 987] 2005-11-19 01:18:01
阿须的录像点不仅放枪战片,也开始放毛片了
后来,拍纪录片变成了我们去阿须的一个理由,其实拍不拍片已经不太重要了。我们跟那儿各个阶层的人都交了朋友,我们开始熟悉那个社区。
在那个领地里面,我们每年回去都要发生变化。比如说,我们第一年去只有活佛一家
开了一个小商店,1992年以后有了四家,这四家分别是乡长、副乡长、还有一个县上的退休干部,都是权力阶层。换句话说,在阿须他们是首先富起来的带头人。
后来变成了七八家、十几家,以至于到现在有二三十家。
我们采访了和活佛合作经营小店的人:
“你们怎样合作?谁出资金?”
“资金吗?资金是活佛出的,我主要是经营。”
“那么你们收入是怎么分成的?”
“收入一年有一万左右,对半分的。一年结一次账。”
“你们的货主要是从成都进还是甘孜进。你们是不是也拿一些虫草、皮子或一些旧东西到成都卖?”
“我们从成都进货,也拉一些虫草、兽皮到成都。”
有些人成年的在高山上挖虫草,贝母,时间长了会头晕。巴依老爷想了一个招儿,他从朋友那儿搜刮了一大瓶止痛片,然后背着就上山了,一颗止痛片换一根或几根虫草,这样,一大瓶止痛片换了好多虫草。
飞速的商业化发展带来了令人惊讶的变化。
1993年出现了台球桌子。到了1994年的时候,我们看到已经有了录像点。1998年像新龙门客栈那样的小饭店已然矗立在阿须的小街上了。
康巴汉子们骑着马带着枪在那儿喝大酒,不像以前自己弄瓶酒在草地上喝翻了,自己躺在地上睡一觉完事儿。
最有意思的是录像和电视的传播,这些东西迅速地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以往虽然说有一条路,也有外来者进入,但这些外来者带来的都是些不确定的、远方的信息,电视真是迅速地让你立地成佛,知道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是怎么回事,知道汉族人享受了多少的荣华富贵。活佛去内地考察回来以后就跟我探讨,他说:
“汉族人生活得太幸福了!他们不知道前辈是怎么样积了德,这辈子才能出生在汉地,才能享受这么多现代化的优越的物质生活,对比藏族来讲,他们简直不知道幸福到哪里去了。”
但反过来他又为汉人惋惜,认为他们太不珍惜自己的幸福生活,不知道完善自己的人生和难得的机遇,他们没有好好地修身、修法,去做一些慈善事业。倒反而变得人心很不好。
我跟他一通地瞎逗,我说:
“那要按你的说法,汉人要是这一世不好好修行,岂不是下一世就要变成藏人?这不太荒唐了吗?”
活佛笑了,他没法解释这个问题。
我们认为藏区是这么纯净如水的地方,藏族简直是应该进天国的民族,这个世界最后一拨好人就是藏族,如果这辈子修行好,下辈子就落得汉人的境地,这真是太说不清了。
我跟活佛探讨,这种物质文明迅速的变化会不会让人们想不起宗教,比如说,见到过外面世界的僧侣越来越多,他们会不会受到这个物质世界的诱惑?他跟我说:
“诱惑从来都是有的。物质对人的诱惑不是今天才有的,不是现代化程度高了才对人的精神生活有影响。比如说金钱、美女,在历史上从来都是对出家人有诱惑的。那为什么宗教还能传播下去呢?佛法是安心的,只要人有生老病死,只要人有精神的需要,佛法就能传下去。金钱并不可怕,本身并没有罪恶。
“比如地下有一块金砖放在那里,一个贪婪的人看到时会想到,这会给我带来何等的荣华富贵啊!他会把金砖拿回去。那么一只小狗过来,金砖发出耀眼的光芒,它很喜爱地去舔一舔,哎,很光滑,也很温暖,这时它正好累了,便爬到金砖上躺一躺,睡了一觉,做了一个挺美的梦,它睡醒了,头也不回就走了。出家人对财富就是这样。狗不会说走时我要把金砖带着。”
活佛的解释是乐观的,但是,我确实看到的是另外一些不那么乐观的迹象。这时我不禁想起以前我们交往的藏语教师尼玛泽翁的话……
阿须的录像点不仅仅放枪战片,也开始放毛片了。在那么边远的草场上居然能看三级片,这对于过着紧张的野外生活的大多数同志们来讲,也还是个小小的娱乐。有时候我们就把这些毛片借回来自己在活佛家里看,当然是不让活佛看到了。巴依老爷恶作剧,他把松培拉过来偷偷地看。松培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东西,简直惊呆了,笑得咧着满口的大金牙前仰后合的。最后看完了我们假装进行即兴采访,松培说:
“哎!他们那个牦牛的一样,像牦牛一样的姿式。”
签名是什么?



小伙,你挺有福啊,能活到死啊!```